二狗蛋手裏拎著一個裹著滿身汙泥的袋子,傻嗬嗬叫嚷著。人們並沒有太在意,隻是無心看了一眼,便又貓腰幹起活來。誰曾想,張三娃好像長了第三隻眼睛似的,一下子清醒過來。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餓虎撲食般把袋子搶在手裏。對於他這種非同尋常的反應,大家夥一時間愣在那裏。隻見張三娃拿過袋子,快速放在地上,一隻手伸了進去。仿佛“金磚”之類的貴重東西就要出土了,大家的想象力被瞬間無限製的擴大,個個眼睛睜得銅錢般大小,一窩蜂的圍了上來。袋子裏的東西終於被一一請了出來,卻讓人失望之極,原來不外乎鐵塊之類的小玩意。這下可把張三娃氣壞了,他禁不住的罵道:“他奶奶的,害得老子滿世界找!”大家夥一看,他掏出的不過是些破銅爛鐵的玩意,紛紛搖著頭,全然沒了觀看的興致,紛紛散開了。至於他發的牢騷,人們也根本沒在意。畢竟,昨晚發生的事情除了當事者清楚,其他人怎會知曉?張三娃有些懊惱的把袋子扔在地上,拿起鐵鍬繼續幹活,心裏止不住的開始琢磨:柳萬福再貪,也不至於把幾塊鐵器當作寶物,可奇怪的是,這老家夥為啥要拿上這些不值錢的東西逃跑呢?中午時分,大家夥一起去了工地食堂。張三娃耷拉著腦袋,像一隻癩皮狗無精打采的走在後麵。剛來到食堂門口,看見春桃姑娘正站在灶膛旁望著他。張三娃心裏“咯噔”一下,趕忙擠在人群中隨便盛了一碗菜,又用筷子紮了兩個饅頭,蹲在地上,快速吃了起來。昨晚讓柳萬福“遭了央”,這閨女指不定已經知道了這事情,姑娘想要替父親討個說法,也是在情在理。張三娃這樣一想,心裏更加慌亂了,不消一袋煙的工夫,便把一碗菜連同兩個饅頭火速幹了進去。放下碗筷,他轉身剛要走,卻被一個人輕輕拍了一巴掌。張三娃像驚弓之鳥,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回頭一看竟是本村村民二狗蛋。“三娃哥,咋就吃這兒點?”“嗬嗬,不餓!”說罷,他扭頭就走。“昨天夜裏沒幹好事吧,眼睛熬得跟熊貓似的!”二狗蛋皮笑肉不笑的說著,使勁把嘴裏的一大塊半生不熟的土豆咽了下去。張三娃本來心裏就有鬼,經人家這麼一說,更是渾身不自在起來。他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也沒說出個啥,幹脆來個不理不睬,扭頭回了家。躺在土炕上,雙手枕在頭下麵,那個“金袋子”又鬼使神差的溜進了腦海裏。可畢竟通宵達旦的熬了一晚,一粘枕頭,困意撲麵而來,不出一刻鍾的功夫,便呼呼地響起了鼾聲。睡得正香之際,卻被人推搡著醒了過來。一看是自家媳婦。再看牆上的掛鍾,才知道睡過點了,也顧不得抹把臉,急匆匆的趕到工地上。整個下午,張三娃是抓耳撓腮,心不在焉,那個神秘的袋子不停在眼前晃悠。他總覺得,貪財的柳萬福那樣在意那袋子,其中必有緣故。照此推算,今天晚上,柳萬福勢必定要來尋找丟失的東西。看來,今天晚上,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啊!傍晚收工的時間到了,大家三兩一群的去食堂打飯,張三娃滿腹的心事,匆匆趕回家。剛吃罷了晚飯,還未等把碗筷放在灶上,便被春桃姑娘叫了出去。廚房後院裏,兩人麵對麵,進行了短暫的交談。“三娃哥,昨天晚上,王大娘院子裏發生了什麼事?”春桃姑娘開門見山,一對杏眼直盯著張三娃心裏陣陣發毛。“我……我也不知道……實在說不清。”張三娃吞吞吐吐的回應著。“我爸是不是去了王大娘的院子裏?”春桃咄咄逼人,繼續問道。聽見春桃這樣問,再看看她的表情,張三娃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柳萬福並沒有向姑娘透露半點消息,她才會如此好奇。“大妹子,真……真沒什麼事呀。”張三娃說。春桃一看,問不出個結果,便沒有繼續為難他,獨自離開了。又是一個月朗之夜,一切看似安寧而平靜,可在這表象下,卻湧動著樹欲靜而風不止的躁動和欲望。張三娃趁著月色朦朧,摸黑再次來到王大娘的院牆外。破舊敗落的寂靜小院,沒有了主人的陪伴,更顯得單薄而無助。可在張三娃的眼中,這裏的一磚一瓦,像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等待著好事的人們前去探尋。張三娃邁起腿,剛想推門進院,忽聽到“咣當”一聲。清脆的聲響,瞬間打破了夜的沉寂,也驚的他趕緊收住了腳。會是誰?怎麼比我還早?張三娃屏住了呼吸,探起身子,往院裏瞧去。隻見一個黑影,在院中閃現了一下,忽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