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 大結局(一)(3 / 3)

而由遠及近中,一個挺透的身姿,雖然月色垂暗,刀光劍影,卻如此的清楚明了。

嗬……

謝餘生。

卻並不是來幫她的,此時那寒沉的麵色……

原來,奉瀟才是真的狡兔三窟。

而此時此刻,已經有人越過阻礙,直接攻向他們這邊。

雲初掌中一擰氣,揮退數人,遠遠看去,見孟良辰裝扮的無言已經拖著季舒軒走出老遠,這才鬆下一口氣般,當即一拉南容淩,“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然後,眉心一斂。

頓時,龐然薄大的霧氣,瞬間繚繞,幻化如形的霧氣瞬間鋪及這一片。

刀劍聲好像漸漸的散了。

可是,周身,卻是劍風呼嘯。

“雲初,我不會讓你離開。”奉瀟充滿嗜血涼薄的聲音同時,如魔咒般不絕於耳,不滅於空。

“奉瀟,一巴掌,抵平,自此,我不再欠你。”雲初死咬著唇,緊著神色,一邊招呼奉瀟,一邊去看南容淩。

雖然,他方才自己就快速給自己點了周身幾大要穴,可是那一劍,自來不鬆。

若是不盡快離開治傷,南容淩隻怕……

“轟。”一聲巨響,雲初幾乎用盡全力一揮,頓時,地麵一陣凹陷,煙氣吹著塵煙,飛相盡殺,而,似乎還有奉瀟的的一聲悶哼。

她以霧法讓他無法確定她的準確位置,可是她卻能定位到他,隻是,想殺他,還是沒有把握。

所以……

“所有人,不要久戰,保命要緊。”雲初又是臨空一聲吩咐,然後帶著南容淩向著月空下而去。

身後,有人追了上來。

“雲初,你留下,奉瀟不會殺他,更不會殺你的,你此時帶南容淩走,若救治不及,他隻有死。”是謝餘生的聲音。

雲初頭都未回,“謝餘生,這世上最難測的,果然是人心,被你背叛我真的是意,想,不,到。”一字一字,雲初落字有聲。

謝餘生渾身都是一僵,黑夜裏,麵孔都肅冷幾分。

“雲初,他是安全的,我並未帶他離開,我也並不想傷害你,很多事,我身不由己。”身後,謝餘生顯然是沒有追了,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雲初聽到了,麵色卻冷得可以將一氣凍成冰雪地。

謝餘生嗬,奉漠到底拿什麼威脅你,讓你甘願在此般時候聽於他?

難怪方才,她心中其實總覺得有些不對,奉瀟不可能沒有後手。

原本看似一千人對一千人,如今……

隻希望,南容淩的人都聽懂了她方才話中的意思,不要成為了別人的盤中餐。

雲初一手撫著南容淩,一手護著自己的小腹,將輕功運用到極致,冷風灌來,身後的殺伐聲遠去。

痛苦聲,嘶喊聲,終將劃破這夜空,為這天下萬裏宏圖以血點燃。

“你,恢複記憶了?”稍傾,雲初在風中問。

南容淩搖頭,又點頭,“不知道,說是恢複了,卻還是憶不起自己幼時的曾經,說是未恢複,卻又清楚的知道兒時那些所有的與你同肩並戰,互相計謀的情景都不是屬於我的。”南容淩腹部處的衣衫已經全部被血染紅,卻硬是挺著一口氣,將話說完。

雲初聞言,側眸看了眼南容淩,麵露疑惑。

“那……你呢?”南容淩試探著問,隻是話落,又苦笑一聲,將一切情緒豔滿掩埋。

雲初自然明白南容淩那抹苦笑背後的深決,斂了心神,未說話。

曾經南容淩與景元桀相爭,為國,為權,為天下,為她,可是,到如今來,國不是他的,天下不是他的,就邊曾經的自以為的與她的記憶都是假的,自己不過是別人布謀的一枚棋子……

雲初不知道帶著南容淩飛掠了多久。

方才在一處山穀裏停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已經陸續跟過來的近百名南容淩的護衛也走了來,盡皆負傷,一身血。

“你們守著,我要先給你們皇上療傷。”雲初道,然後,和已經經幾乎暈過去的南容淩四掌相對,就要以霧法來穩住他體內已亂的真氣。

可是,雲初的霧法還未開始運行,麵前,一把劍就抵住了她的眉心。

滿身血氣,全是戒備,“我如何確保,你不會暗害我家皇上。”是南容淩的護位們不死心,而隨著這人說話,其他護衛也都是戒備又謹慎的看向她,那架勢,隻要雲初膽敢對南容淩做什麼,他們一定會齊齊阻攔。

這換做是平時,雲初可能會說幾句,不管是氣勢還是言語都讓他們安心,可是此時此刻,一夜之來,她心底終歸也是怒的,雖說,之前是收到南容淩的消息,裏應外合,可是南容淩竟然打破計劃,帶人來此伏擊?若不然,將奉瀟引到南齊,不管他根基如何深穩,她也能釜底抽薪,幫南容淩穩定國局,到時,南齊和大晉之間也不會如此的劍拔弩張……

所以,雲初直接抬手一揮,頓時,那拿劍指著雲初眉心的人被揮出老遠,落在地上,痛苦悶哼。

武力,有時,比說話管用。

雲初那清冷如寒華的光世再四處一掃,同時,抬手已經對上了南容淩的心脈。

源源不斷的霧氣湧入。

那些護衛互相對視一眼,倒不是怕了雲初,皆緊了緊握劍的手,又看向已經不可能再對他們交待什麼的南容淩,似乎想了想,然後,當下各自快速包紮了各自的傷口,然後,成一圓形圈,退離百餘米,將二人護在中心。

雲初雖然說之前被折磨的沒一絲力氣是裝的,可是到底,之前奉瀟所下的春情濃作不得假,她的確是動用霧法方才能壓製,解化。

萬事有好就有壞,雖然,她因為是霧氏一族的人注定活不過二十,且若有身孕還會縮短壽命,便是,相對而言,她的霧法也一次比一次強大起來。

就好比是越挫越勇般,越是困境,霧法好像就如心生般,隻人心誌夠強,霧法便能強大得讓她都覺得可怕。

當然,再強大,她也不能讓腹中的孩子有絲毫損傷,所以,眼下,她雖體**力加之霧法都充沛,可是,也斷然不能說毫無顧忌的付出。

所以,霧法如一段清流,隻能緩緩的試探的注入南容淩的身體各處。

其實以南容淩這貫穿的傷,早該命盡,隻不過,雲初不想。

好久,周圍似乎聽到輕微腳步聲,顯然是人追來了。

雲初額間已滲出細汗,可是,對麵南容淩的麵色卻依舊白得可怕。

直到南容淩已經白得發幹的嘴唇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雲初這才全身一鬆的收回手。

“雲初,你這般千方百計,不惜以霧法來救我,是怕我死了,而讓你負疚。”南容淩一睜開,一開口,便是這般有些負氣的話。

雲初麵色輕微一怔,卻是緩緩收納吐息,並沒有看向南容淩,而是又直接將南容淩的衣袖內襯扯下,然後丟給一旁聞得南容淩說話走來的護衛,“給他包紮。”

那護衛隻愣了下,忙蹲下為南容淩治傷。

“我用霧法幫你暫時止住了傷口,天亮之後如果得不到救治,他們就隻能為你收屍。”雲初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撫了撫突然有些發白發疼的眉心,便轉身朝前麵走去。

身生,南容淩由那人扶起來,看向雲初的背影神色莫名。

“誰?”猛然,一聲呼喝,頃刻之間,南容淩的人便圍了上去。

劍光太亮,映得人眉目生寒。

“是我。”孟良辰已經恢複本來麵目,渾身完好,隻是有些頹敗。

方才趁亂跑的,而在她身旁,還有一個人,是之前她讓她帶走的季舒軒,季舒軒此時自己能站穩了,不過,一張臉跟從福爾馬林裏泡過似的,若不是眸中那一貫溫潤的光意,雲初都快覺得看到一個死人。

“奉瀟對你動了什麼手腳?”雲初驟然上前,說話間,已經把上了季舒軒的脈搏。

而一旁,南容淩的人見此,皆向緩緩被人扶著走來的南容淩請示。

南容淩看看幾人,輕微頷首,那些人當即收回劍。

雲初沒有理會,而是幫著孟良辰接過季舒軒軒,伸手,指尖一點氣息作勢就要灌輸,可是衣袖卻被人拉住。

“我來吧,我的內力不差,他自己也是醫者,毒是毒不到她,我幫他運用內力即可。”孟良辰話落,目光又看向雲初的小腹,“孩子,要緊。”

雲初之前奔波那般久,後又給南容淩治傷,此時的確是有些疲累,見此,也不矯情,輕輕點頭,便退開一步。

“方才差點把季舒軒弄丟了,我想著,我若是弄丟了,估計要被你笑話死,所以,可是拚著一口氣,把他給帶來了。”孟良辰一邊給季舒軒渡內力,一邊不忘說自己的不辭辛苦。

雲初看一眼其麵上汙亂的樣子,也可以想像,方才那般情勢之下,孟良辰的辛苦,不過,卻還是忍不住打擊她,“隻能說明你能力差。”

孟良辰……

看看雲初,那發絲綾亂,麵部高腫的模樣,“算了,你不和你計較。”

“誰。”正在此時,遠遠的又一聲冷喝聲傳來。

雲初往遠處一看,月色下,一人發絲麵上染血,衣衫不潔,且,腹部高聳。

“放她進來。”雲初聲音比這夜色更清涼。

那些人沉默了下,還是放了進來。

是班茵。

“你懷著他的孩子,他斷然不會把你作何,你為何還跑來,你現在若是有什麼事,可是一屍兩命。”雲初語氣裏含著沉怒。

班茵麵色幾分蒼白,衣衫也被刮破幾處,聞言,素冷清冷的麵上卻露出幾分笑意,“他跟我除了孩子,本來就沒什麼情份,再說了,之前不也是以我和孩子來脅製你嗎。”

雲初神色一暗。

而隨著班茵的出現及與雲初的對話,南容淩,孟良辰,以及南容淩的那些護衛也都緊緊的,滿是戒備又心有算計看向班茵,看向她的肚腹處。

意思,十分明了。

以孩子為要,縱然奉瀟的人尋到此處,也會拖延許多時間。

“你既然來了,就好生待著。”然而,雲初冷冷一語,直接將所有人眼神與情緒凝住。

同時上前一步,已經將班茵給拉了過來。

“你這肚子都快九月了,若不仔細,小心早產。”淡淡一句話,雲初便不再說話,而是看向這片山穀的外圍處。

此時月色已隱去大半,月暈錯落在高高的樹枝密隙間,顯得清冷而孤寂,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彌漫,初得這夜雖深,卻並不安寧。

時間一寸一寸流逝。

期間又陸陸續續的籠來幾百人,這些人的確不愧是南容淩隱藏至久的好手,雖然大多數人身上皆有傷,可是,那精骨體魄,卻並不能讓人忽視半分。

南容淩中間睡睡醒醒,所幸,生命無礙,所以,那些護衛也都鬆一下棵心。

季舒軒也醒了,不過,渾身無力,能讓這個醫者都能中招的毒藥,隻能說明,這個奉瀟,籌謀這般多年,當真是不能小覷。

然而,所有人卻都沒有選擇離開。

因為,就在一個時辰前,這個小小的山穀腳下,沉沉迫壓的氣勢,仿佛能將天地劈破。

雲初還是站山穀高高處,並沒有離開,甚至說,連腳步都未挪動一下,氣息清冷,眸光在暗黑的天色中,亮得灼人眼。

孟良辰站在其身後,也看了看四下,然後神色幽暗的撫一把臉,“很明顯,我們被包圍了,下麵不止有奉瀟的人,還有襄派的人。”

襄派……

“我方才已經觀察了,此處山穀占地不算廣,卻也不算小,內高,外低,很明顯的易守難攻之勢,可是四周都是掌天古木,漫山遍草,食物極少。”見雲初不說話,孟良辰又道。

雲初沒有插話,而是看著孟良辰,示意她繼續說。

“方才南容淩的人在給他稟報,包圍我們的,不下兩萬人馬,而我們這裏,季舒軒,南容淩,班茵,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加上護衛,總共才七百人,兩萬對七百……而之前怕引起奉瀟的懷疑,又擔心我此般離開,讓石頭處於危險,所有,我隻帶了幾名精衛,此時又遠在南延。”孟良辰頓了下,嗬了口氣,繼續,“而且我方才說了,這裏並沒有食物,所以,以我自幼混於軍營,精讀兵法總結,若無救搖,我們必敗無疑,可若是有救搖,也必須在明日天黑之前趕到,若是奉瀟的人發動攻擊,我們最多……也隻能撐到那般時候。”孟良辰話落,天地一片,久久的靜滯。

雲初這才仰了仰頭,將身子轉過來,直對著孟良辰,“依你之說,我們現在,就等同於,死路?”

“可以這麼說。”

“你行軍布略是擅長,權恨利弊分得很清楚,說得是沒錯的。”

雲初話落,便久久無聲。

孟良辰一雙頗為英氣的眉宇卻緊緊的擰在了一起,誠然,她說得是事實,可是,當真聽到雲初也這般說,她竟覺得,是當真沒有希望了。

孟良辰想問什麼,可是張了張唇,終還是閉上了。

雲初卻察覺到了,回頭,看著孟良辰,“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隻想說,如果開始時我有把握,那現在,就當真隻能聽天由命。”

“我知道謝餘生超出你的掌控,我也沒想到,他明明對你……”孟良辰又止住,“不說謝餘生,太子呢,太子……”孟良辰眼角餘光掃一眼看過來的南容淩,上前一步,就著雲初的耳朵小聲道,“你既然能和南容淩早有通氣,那南延那邊的陷進,太子……”

雲初卻看著孟良辰搖頭,“沒有。”

“沒有。”孟良辰驚掉了下巴,“沒有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以如今的形勢,景元桀還會再相信南容淩,還會再與他合作?大晉與南齊百年的宿怨,縱然南容淩並不是真正的南容淩,可是,他都是南氏血脈。”

雲初一段話落,孟良辰瞬間明白什麼,可正因為明白,麵色一下子變得落寞無比,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光了,“那,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就隻被被困在這座小山穀裏,等死。”

“嗯。”雲初點頭。

孟良辰這下是真的力氣也沒了,“我從來沒見你說過等死這句話,所以,我們是真的要死在這裏了……我不想死呢……”

“反正你這輩子除了蕭翼山誰也不嫁,他都死了,你正好下去陪他,不是挺好。”

“屁。”孟良辰打擊得爆粗口,“他沒了,我就算要去黃泉陪他,也要等蕭石頭長大我才能放心……”越說著,孟良辰,這心抽得老高。

雲初眉心抽抽,偏頭,不知是感動還是挖苦,“你這後媽當得真好。”

“當得再好,也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