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4章 大結局(三)(3 / 3)

薄如蟑翼,軟如金絲,卻削鐵如泥的清冷高華,如其主人般,出鞘,必是凜寒。

二人轉瞬間便交手在一起,這不是雲初第一次真正的看到景元桀使劍。

若不是此時情勢危急,她真的好想花癡。

太特麼帥了,有木有。

“咳……唔……”直到一旁,一道痛苦的聲音響起雲初這才反應過來的看向班茵的方向,卻見班茵麵色已經白煞煞一片,而腿根處,一片濕漬。

“羊水破了。”雲初麵色一變,當即撫著班茵躺下,“看來要早產。”

“早……產?”班茵在此時,說話都已經有氣無力了。

“你自己找死,孩子被你折騰著了。”雲初說話間,又去把班茵的脈,時虛時無的,而此處又是荒山野外的,完全不適合生孩子。

她之前就是擔心這個,所以,才一直囑咐她好心仔細著,可是,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而一旁,兩大高手,你來我往,打得天地失色,並沒有勝負與停手的打算。雲初將牙一咬,又撫了撫了自己的肚子,當即將外衫脫下,蓋在班茵身上,“來不及了,隻能在此生了,你順產最好,畢竟,我不是產婆。”這話說得,班茵差點沒一口氣翻過去,可是,緊接著一波波的痛楚,已經讓他痛得沒有力氣翻白眼,抽氣都困難。

山下,喊殺聲還在繼續。

……

南容淩一直向下衝,身後護衛也不知他這個皇上,此時此刻,到底想做什麼,隻知道,一路而來,到處都是血氣在飄,到處都是刀劍。

而山下,遠遠的,明明有兵馬來救援了,皇上也看到了他卻依然沒有停下腳步,隻是,整個周身的氣息都越來越冷了。

……

班茵的確是動了胎氣,緊接著便開始流血,殷紅的血,也灼傷了雲初的雙目。

“班茵,你如此堅強的女子,若是連個孩子都生不下來,可真沒出息。”雲初一邊吼著,一邊將霧法源源不斷的推進他的體內。

可是,沒用,越到最後,班茵的身體就好像是自動的閉塞了。

而血,還在流。

班茵已經痛得沒有任何知覺,一張臉上上,除了煞白,就是汗,將滿頭青絲都打濕。

而氣息,也越來越弱。

雲初也在這時,偏頭之際,終於見識到季舒軒的武功,是多麼的深不可測。

“季舒軒,這是你的孩子,你如果不要,我現在就一掌劈死他,好保住班茵。”雲初終於怒了,直接對著正打鬥中的人咆哮,聲音之大,連正帶著人下山的孟良辰都聽到。

孟良辰腳步一頓,咬了咬牙,眉宇間盡是糾結。

她來的目的,是救出雲初,若是雲初有什麼事,他萬死不能其咎,而且,蕭石頭估計會哭死,可是,這些護衛,雲初說過,要護他們周全的。

“良辰郡主,你是想去救景太子妃嗎?”身旁,一位清瘦的護衛詢問。

孟良辰看他一眼,點頭,“如今,山下打成一片,馬上就要攻上來,雖說,救援比我們預計到得早,可是要上山還得一會兒,我不確雲初那裏能否應付……”孟良辰話剛要落,突然,整個神情都如遭雷擊般,好像被定住了,看向那護衛的身後……

……

日光,好像也預見到今日的血腥,一點一點退去,不過多久的功夫,天邊,烏雲暗沉,如黑如墨,天地好像都被沉抑抑的壓著。

班茵終於在雲初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中,清醒過來。

因為方才她那一聲吼而停下來,而那一聲吼,卻也沒喚醒季舒軒的一點一點良心,隻是冷眸朝這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無情無緒,一心隻想殺了景元桀和雲初。

雲初已經對季舒軒不抱任何希望,微微俯下身,靠近班茵的耳邊,“班茵,堅強一些。”

班茵眨了眨眼,聲音蚊弱,“我就算……死……也……也要把孩子生下來。”一邊說著,眼淚便自眼角流下來,一顆一顆澆得雲初的心滾燙而灼熱,呼吸都變得抽滯。

雲初想說什麼,班茵卻比她先一步開口,“你……放心,我不是……不是因為……啊……好痛……不是因為季舒軒……也不是因為我……而是,羅妖……我哥哥……他……他……”班茵用力提氣,繼續道,“因為,他雖從來沒說,可是,被景太子趕出大晉的那些時日,我看得出來……他,喜歡我肚子裏的孩子,無關於誰,隻是,喜歡……孩子,喜歡。”

雲初點頭,掩住眼眶裏的酸澀,將衣衫給班茵蓋住肚子,神色在下一瞬,格外嚴謹起來,“我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你堅持。”

“嗯……啊……”生育的痛楚,讓這個淡定果敢的女子,也終是聲聲淒厲的嘶喊。

烏雲,壓下來,無端的讓人滯息。

“景元桀,你帶走她,她也隻有死路一條,普天之下,隻有我能解她命數。”這邊班茵在生孩子,那邊,季舒軒還在對著景元桀叫囂。

“你,死不足惜。”景元桀一句話,卻讓周遭空氣都無端的隨著他的氣勢讓人遍體生寒。

季舒軒整個神色都暗下,“難道,你不想她活下去。”

“我隻要她快樂。”景元桀驁說,一道幾乎劃破空氣的劍氣頓時季舒軒掃去。

季舒軒堪堪一避,退後。

“哇——”嬰兒的哭聲劃破這個夜空,也終於讓季舒軒的神色動容,停住身子裏,頭,緩緩的機械的轉向這邊。

血糊糊的小孩終於衝破一切困難,來到這個世界,雲初都看呆了,小腹處似乎,也是輕輕一動。

“咦。”雲初咦了一聲,剛想去撫肚子,手卻被班茵一把拉住,示意她耳朵靠過去。

一聲耳語後,雲初麵色遊移不定。

可是,她沒有反駁。

班茵已經活不久了,在孩子哭聲響起那一旋,班茵的脈搏已經接近於無。

這些日來一直奔波,孩子又是早產,而她因為她那一掌,雖然沒有擊中她,可是餘波強大,她,直接給自己宣布了死刑。

女子躺在地上,此時滿身汗漬,麵上卻散發著無比柔軟的光輝,偏頭,看向那個已經被雲初自班茵身上掑下的軟布包裹住的孩子,隻是靜靜的說了兩個字,“真好。”

眼眸,輕輕闔上,關上這個繁華旖旎又傷情的世界,從頭到尾,沒有看向季舒軒一眼。

她,終是死心了。

季舒軒僵僵的站著,景元桀驁此時也在那裏站著,靜靜的看著雲初手腳麻利的剪臍帶,以霧法給孩子嗬暖。

而雲初,在班茵閉眼那一刻,從到尾,眼眶發紅,卻神色專注。

孩子,原本哭得聲音宏亮,此時此刻,竟也似有感應似的,停止了哭聲,隻是,眯著小眼,不知在看向哪裏。

孟良辰等人趕到時,便看到這樣一幕。

地上躺著一個血糊糊的已經沒有生息的人,被雲初以外衫罩好,不見其容,而雲初裙裾上都是鮮紅的血,緩緩站起,懷中,正小心抱著,一個孩子。

孟良辰的手,不自覺的,緊緊的抓向一旁,一旁,那個,突然死而複生的人之手。

“翼山……”

而也在此時,緊隨著孟良辰之後,數千人馬執著兵器圍了上來,領先之人是謝餘生,看了一覺雲初,眼底閃過什麼,直接事實在人目不斜視的走向了季舒軒。

孟良辰任蕭翼山拉著,也站到了景元桀身後。

“我們雖有救搖,不過到底晚了一步,一時半會兒被攔著,上不來。”孟良辰說,不知是在對景元桀說,還是在對雲初說。

一時間,又形成雙方僵持的局麵,隻是兩方人馬看向的方向,竟都是正中央的雲初,以及,雲初懷中的孩子。

雲初正親切而細致的給孩子整理。

空氣,相較於山下愈演愈烈的廝殺,仍然沉默。

“景元桀,我如果要養這個孩子,你說,好不好。”好久,雲初從孩子麵上抬起頭,看向景元桀。

景元桀沒有意外,輕輕點頭,“好。”

“這是我們主子的孩子,是南齊未來的皇子,怎可交由你們。”季舒軒身後,有人叫囂。

“是啊。”雲初聞言,緩緩看向那名將士,唇角,含著從未有過的冷笑,“是啊,這是南齊未來的皇子,可是,此時此刻,卻在我的手裏呢。”

“你?”

“所以,季舒軒,你當該知曉如何做。”雲初看著季舒軒,意思已經十分明了。

就算他不要這孩子,他的將士卻是承認的,他若是在些是一昧而行,也直接失了軍心。

季舒軒此時看著雲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然後,又看向一旁的本該死去的北拓皇上,簫翼山,倏然好像明白什麼,又看了眼山下,“難怪,救兵來得這般快,北皇,竟然沒有死。”

“你錯了,曾經的北皇已死,所以,你和他之間的約定,也都傾刻無存,你讓他所做的不援助大晉,他也在之前就已做到,而今,北拓的皇上,是蕭石頭,並非我。”蕭翼山濃眉深挺,涇渭分明。

“好,好,好。”季舒軒雙手負後,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狠狠的抬手,“放行。”

“識時務者,為俊傑。”雲初抱著孩子,等著景元桀走過來,和他一同下山。

隻不過,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班茵的屍體。

“這是我們主子的人,自然不需要你們操心。”那護衛開口,顯然,是南容淩信得之人。

雲初放心了。

這是班茵的遺言,讓她以孩子為製,而她的屍體,交給季舒軒。

有了共識,下山很快。

隻是,一路所過,看到的殘屍斷臂,還是叫人心神冷抽。

戰場,殺場。

一將功成萬骨枯,而這,遠遠還沒有結束。

遼闊的天地終於在天地間露出廣闊的山河壯偉。

一行人終於下山。

入目處,刀光劍影,然後,一道似被彩霞映紅的身影,卻在這一瞬,如斷線的風箏般,飛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