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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玥回了院子,玄胤去給南疆王請安,順便去偵察偵察敵情,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撿漏的,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耿皇後的機會。
沐浴過後,寧玥睡不著,一閉上眼便會浮現起山洞裏的場景,整個後背都隱隱作痛,她穿戴整齊,出了院子,一邊散步,一邊等玄胤。
冬梅拿過一件披風:“小姐,夜裏風大,您還回屋吧?”
“不了,我在這裏等等。”
“姑爺會回來的,你是不是一個人睡不著?奴婢給您念書吧?”她現在,已經能認不少字了。
寧玥搖頭:“我要等玄胤。”
冬梅就道:“姑爺沒這麼快回來,南疆王那邊,老多事交代了。”
“我知道。”隻是如今,除了等他,她還能做些什麼?寧玥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你去睡吧?我不會走遠的。”
冬梅沒走,司空朔卻來了。
冬梅下意識地將寧玥擋在了身後:“我……我家姑爺跟小姐好不容易和好,您老就別來攙和了……”
司空朔似笑非笑:“哎呀,早聽說你這丫頭在筵席上把皇後都給罵了,本座還不信,眼下見了,才知你這膽子,著實大到天上去了。”
冬梅撓頭。
寧玥對冬梅道:“你到那邊等我。”
“哦,好吧。”冬梅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到了三丈以外,但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司空朔,要是司空朔敢對她家小姐不規矩,她就立馬喊人!
司空朔好笑地說道:“你上哪兒撿了這麼個寶貝?一個人,比得過上百人。”
瞧瞧,倆兄弟問的話都一樣。
寧玥說道:“你的傷沒有大礙吧?”
“那小子,下手可不輕。”司空朔摸了摸臉上的麵具,“不過好歹是遮住了。”
寧玥訕訕地說道:“抱歉,都是因為我,才讓你被遷怒了。”
“不是才一天沒見麼?就這麼客氣了?著急與本座劃清界限?馬寧玥,你覺得劃得清嗎?”司空朔賴皮地說。
寧玥很平靜,微笑著說道:“你是我和玄胤的大哥,當然不用分得太清。”
“不必強調這一點,本座不在乎倫常。”司空朔說著,不知想到什麼,補了一句,“反正有更變態的。”
寧玥輕輕地笑了:“你是在說耿皇後嗎?”
司空朔薄唇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本座在別處養傷,聽說今天的晚宴十分精彩,玄胤的海東青上演了一出好戲,早知道,本座就是爬,也得爬過去湊湊熱鬧的。”
寧玥不可置否地說道:“是挺熱鬧,你錯過,可惜了。”
“皇後美嗎?”司空朔意味深長地問。
寧玥想了想:“你是說她的身子,還是她背後的金蝴蝶?如果是身子,我給滿分;如果是金蝴蝶,很遺憾,我沒有看到她的後背。”
“臉呢?”司空朔又問。
“她掉了一張人皮麵具,但上麵還有另外一張,也是她自己的,就是有些疹子,理由很牽強,說什麼怕儀容不美才用人皮麵具,但可笑的是,大家居然都信了。”
“她愛美,天下皆知,曾經為了駐顏,連紫河車都吃過,別說戴一張完好的麵具了,不怪大家不懷疑。”司空朔又道:“不過你確定第二張也是假臉?”
“我確定。”人皮麵具是個好東西,能變換出各種容貌,但缺點不少,一則,它容易掉落;二則,表情非常僵硬,外行看不出什麼,但足夠內行的人,還是能瞧出一些端倪的。
司空朔看著她道:“你覺得第二張麵具下,是她自己的臉,還是你的臉?”
寧玥淡淡地說道:“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如果是她自己的,她就沒必要戴那麼多遮掩了。但是不是我的,我還沒有證據。”
“聽起來,你已經確定是你的臉了。”
“她肚子上,點了一顆與我一模一樣的痣,你還能說,她不是想變成我嗎?”問這話時,她已沒了當初的憤怒,而是一種深深的無奈,她隻想與玄胤平平安安地走完這一世,為什麼總有人見不得她好過?“你說,她到底在圖什麼呢?即便將來玄胤繼承皇位,她作為中宮,也是要被尊為太皇太後的,有什麼不滿足?”
“你們和好了?”司空朔突然話鋒一轉。
寧玥愣了愣,隨後說道:“嗯,和好了,金蝴蝶的事也與他說了。這幾天,多謝你照顧。”
“他不介意山洞裏的事?”司空朔問。
“不介意。”
司空朔歎了口氣:“唉,怎麼辦?本座又沒表現的機會了。”
寧玥被他逗笑了:“司空朔,你很好,隻是我……”
“別給本座發好人卡。”司空朔想也不想地打斷了她的話,語氣,非常傲嬌,半晌,又歎道:“本座想回去。”
“回西涼嗎?”寧玥問。
“回你和本座的那一世,本座一定會牢牢地抓住你,不讓他有機可乘。”他半是感慨半是戲謔地說。
寧玥無言以對。
她其實也不明白那一世是怎麼了,司空朔非得那樣子對她,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所有感情都在十年水牢生涯中消磨光了。
氣氛越來越尷尬,寧玥岔開了話題:“玄胤與南疆王相認了。”
“本座知道。”司空朔的語氣不大好。
“你為什麼不跟南疆王相認?你也是他的外孫。”甚至,你才是真正的長孫。
司空朔冷冷一笑:“誰會喜歡一個強暴的結晶?”
寧玥噎住,想說南疆王那麼舐犢情深的人,不會介意這些,但話到唇邊又頓時沒了底氣,蘭貞是生母,都能弄殘了司空朔的身體,南疆王作為外公,不一定比蘭貞更珍惜司空朔。
司空朔看了她一眼,道:“你怎麼又不高興了?懷孕後,你好像也開始多愁善感了,本座來,可不是來賺你同情心的。”
他翻手,拿出一瓶藥,“給,睡覺前塗抹,少則七天,多則一個月,你那張麵具就可以劃掉了,讓玄胤給你擦。”
寧玥的目光掃過他埋在寬袖裏的手,這藥有一定的腐蝕性,可能把他手指弄傷了:“傷得很重嗎?”
“皮外傷,不礙事。”
“你就是來給我送藥的?”
“當然不是。”司空朔看了看她,“送藥隻是順便,本座是來提醒你,你們害耿皇後出了這麼大的醜,她怕是要放大招了。”凝眸沉吟片刻,道:“她有點邪門兒,別讓玄胤與她單獨在一起。”
……
南疆王的院子,耿皇後跪在地上,手舉著鳳印。
海東青站在南疆王身旁的籠子裏,虎視眈眈地看著它。
南疆王對海東青喜愛到了極點,哪怕它犯下如此不可饒恕的重罪,南疆王也沒真把它怎麼樣,僅是下令把它關起來,餓它三天。
海東青厭惡地看著這個害它被關的女人。
“皇後這是做什麼?”南疆王的眉毛擰了擰。
耿皇後一臉難過地說道:“臣妾禦前失儀,在那麼多人麵前丟了皇室的臉,臣妾不配做皇後,懇請陛下……收回臣妾的鳳印!”
“唉。”南疆王頭疼,皇後衣不蔽體,真是丟盡他的臉,他都不想見她,但她主動交出鳳印,又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你說你也是的,為什麼突然衝過來?不知道那小孽障很凶嗎?”
“臣妾是太擔心秦安,才魯莽做錯了,這件事怨不得海東青,它也是一顆護主之心,都是臣妾的錯,臣妾懇請陛下責罰。”
她越是請罪,南疆王反而越不好降罪。
說到底,今天皇後是個受害者,丟臉是丟臉,但並未觸犯宮歸,若硬說她有什麼做得不對的,那就是沒約束好秦公公,在權貴間肆意造謠,險些冤枉了玥兒。
南疆王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你與朕夫妻一場,朕也舍不得罰你,隻是你終究……不小懲大誡,又恐玥兒埋怨朕不疼她。你該明白的,朕虧欠小胤太多了,不能再讓他們受委屈。”
“臣妾明白,秦公公的事,是臣妾沒約束好他,臣妾甘願受罰。”
她說得這樣真切,南疆王又有些心軟:“你現在把鳳印交上來,朕一時也找不到打理瑣事的人,先……”
“陛下,長孫殿下來了!”小德子在門外稟報道。
耿皇後眉心一跳。
又不是真的想把鳳印交出去,不過是做做樣子,以退為進,斷了南疆王責罰她的心思,誰料,玄胤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跑來?
耿皇後捏緊了鳳印。
玄胤掀了簾子入內,一眼瞥見跪在地上的耿皇後,眸光一涼,唇角卻微微地勾起:“皇後娘娘也在啊?來給皇爺爺請安的嗎?怎麼行如此大的禮?”
南疆王朝玄胤招了招手,和顏悅色地說道:“小胤你來得正好,快把皇後扶起來吧。”
玄胤的步子頓了頓,探出手,扶起了耿皇後。
耿皇後的身上散發著一股異香,從前隔得遠,倒是聞得不太真切,如今——
玄胤蹙了蹙眉,趕緊放開她,坐到了南疆王身旁,笑著道:“皇爺爺,我來給您請安了!”
南疆王拍拍他的手道:“說你來的早,不然來得巧,皇後呐,正與朕討論鳳印的事,最近她身子不太舒服,需要靜心調理,想把鳳印交出來,朕思前想後,都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陛下說的好聽,是皇後身子不舒服才交出鳳印,但他哪裏看不出來,皇後是在以退為進地把鳳印牢牢抓在手裏?自己這一趟,果真來得太巧!
“玥兒閑得慌,讓她試試吧!”玄胤說著,從耿皇後手中奪走了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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