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如碾碎頭骨一般,令耿皇後整張臉都失去了血色。
瞧她表情,應該是從不知銀針入骨是這樣的痛苦,很快,她汗水從麵具邊緣滲了下來,額角青筋暴跳,隔了兩層人皮麵具,依舊能讓人看到。她的呼吸,是從未有過的慘痛,每一次都好似抽空了全身的力氣。
她死咬著唇瓣,殺人似的盯著寧玥,仿佛要把寧玥撕成碎片。
寧玥早被她的惡行激怒得失了懼怕,別說她隻是用殺人的眼光看著她,便是真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有絲毫退縮。
“疼嗎,皇後?其實這有什麼呢?比這更痛的事我都經曆過,你隻是嚐嚐零頭,怎麼好像就受不了了?就這點膽色,還想跟我搶男人?”
寧玥說著,將摸了摸那張被她死死釘在臉上的麵具,“我的手法真是越來越好了,一點痕跡都瞧不出來。”她按了按。
“啊——”耿皇後痛得肝膽巨震!
“很難想像,高高在上的耿皇後也有如此任人宰割的時候,果真是世事無常,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寧玥譏諷地說完,拍了拍手,對司空朔道:“她不會動了吧?”
司空朔大掌一按,聽得哢嚓一聲:“現在,不會了。”
耿皇後無力地倒在了地上,疼痛令她整張麵容都扭曲了起來,偏麵具釘得極好,一點都掉不下來。她疼痛地抽搐著,從牙縫裏咬出寧玥的名字:“馬、寧、玥!”
寧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微微一笑:“別叫了,叫得再好聽也沒用,我不會同情你,更沒有所謂的仁慈或惻隱之心,就衝你對我丈夫做的事,我就恨不得你去死一百次!”
“你……真是惡毒……”她艱澀地從喉間發出低低的嘶吼。
寧玥不可置否地說道:“對,我就是惡毒,比你惡毒一百倍,隻是沒你那麼無恥,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啊,忘了,你已經招惹了。”
司空朔拍拍寧玥肩膀:“姓趙的要醒了,走吧。”
寧玥掃了一眼正在揉眼睛的趙島主,把他身上的銀針全部拔了下來。
另一邊,司空朔抱起不省人事的玄胤,像抱著自己的孩子似的,與寧玥一塊兒走出了洞穴。
沒多久,身後便響起了掙紮與反抗的聲音,更多的,卻是男人得逞的聲音。
“趙島主會不會突然恢複神智,然後就這麼停了?”寧玥好奇地問。
司空朔道:“不會,他中了耿皇後與幻蛇的毒,比玄胤還深,意誌力又比玄胤薄弱,絕對能沉浸在溫柔鄉裏。”
“看來我們的皇後要度過一個美妙而銷魂的夜晚了。”雨勢已經停了,隻葉子上殘留著一些雨水,寧玥探出手,接了接樹葉上落下的雨滴,“可惜陛下年事已高,趕不來這深山老林欣賞妻子與朋友的風流好戲。”
不是沒想過讓南疆王撞破趙島主與耿皇後的事,但無論從時間上還是距離上,陛下都趕不到現場,何況就算陛下有心趕來,她也不放心讓他頂著那副風燭殘年的身子進入這處處充滿凶險的叢林。
“唉。”她歎了口氣。
司空朔涼薄地勾了勾唇角:“陛下不能來,但是有人能,一樣可以讓陛下‘親眼所見’!”
……
另一處山洞中,兩名衣冠楚楚的俊美青年正為了一塊鹿肉大打出手,說起來十分可笑,單瞧他們的穿著,便能推斷非富即貴,卻跟兩個毛小孩兒似的爭奪一點下肚的肉。
“這頭鹿是我獵獲的,三弟,可別吃嗟來之食呀!”宣王陰陽怪氣地說。
“哈!”三皇子給了一個大大的嘲笑,“明明是我先發現的,我還沒射,你就一通亂射!僥幸讓它中了箭,卻後者臉皮說它是你的!好,就算是你獵獲的,但這洞裏的火是我升的、柴是我找的、鹿皮是我剝的、鹿肉是我烤的,怎麼,你像個大爺似的坐了一晚上,好意思從我嘴裏搶肉?”
宣王自打知曉玄胤是皇長孫,就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嚴惠妃與三皇子投靠了玄胤,這不是在刀戳他心窩子嗎?自然,他就怎麼看三皇子都不順眼了。
至於三皇子,他是典型的孝子,嚴惠妃讓他幹什麼,他便幹什麼,哪怕是輔佐自己侄兒。
二人相爭不下,虎視眈眈,誰也不讓誰。
就在這時,一道健碩修長的紫色身影邁步進入了洞穴:“聽到有說話的聲音,本座便前來打攪一下,本座爭紮……咦?是宣王殿下與祁王殿下,有禮了。”
語畢,司空朔拱了拱手。
宣王狠狠地瞪了三皇子一眼,鬆開了手中的鹿肉,對司空朔道:“是中常侍啊,你不是身體有恙在別院靜養麼?怎麼會來了狩獵場?”
此時的宣王還不清楚之前與自己合作的“司空朔”就是玄胤,以為司空朔與自己一樣,都被馬寧玥給蒙蔽了,心中想著,司空家與玄家不對付,雖在南疆這邊暫時抱成團,但司空朔肯定沒料到玄胤會成為南疆的皇長孫,日後玄胤繼承大統,玄家在西涼如日中天,怕是沒司空朔什麼地位了,這麼看來,司空朔與我其實有個共同的敵人啊!
念頭閃過,他又忙將司空朔迎到了自己身邊,語氣和藹,“坐吧,外頭雨大。”
“多謝宣王殿下。”司空朔客氣地說道:“前日偶感風寒,的確一直在房中靜養,但長孫妃不放心長孫殿下,便叫了本座一同前來尋找。”
他說這話時,眼神恰如其分地透出一絲閃爍。
宣王當即明白了他的暗示:司空朔尋人是假,看好戲是真,恐怕,司空朔希望找到的是玄胤的屍體吧?難道……司空朔聽說了什麼消息?
他壓低了音量:“皇長孫有危險?”
司空朔輕聲道:“本座聽到風聲,皇後要朝玄胤下手。”
“她?”宣王一叫,忙捂住了嘴,低低地道:“她好像也來狩獵了,她殺得了玄胤?”
“男人對女人,防備總是沒那麼深的,你說呢?”
宣王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你是來……”
“當然來看他到底死了沒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司空朔“小心翼翼”地說。
宣王已經能完全確定司空朔與玄胤的結盟崩掉了,不由地慶幸自己雖然失去了馬寧玥與玄胤,卻得到了司空朔,一樣地如虎添翼。
三皇子被二人神叨叨的模樣弄得不耐煩了,嗬斥道:“你們唧唧哇哇地在說些什麼?”
宣王淡道:“沒什麼,中常侍大人在向本座問路!”
“切!”三皇子翻了個白眼。
宣王用隻能被兩個人聽到的音量道:“那本王也去找找。”早點找到屍體,早點安心,若還沒死,送他去死。
司空朔神色不變地說道:“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萬一你找到屍體的時候,恰好被皇後的人瞧見,汙蔑是你殺了玄胤……”
宣王眼睛一亮:“對呀!本王怎麼沒想到這個?那狡猾多端的女人,最喜歡給自己找替罪羊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有了!他直起身,對三皇子道:“中常侍說來的路上碰到了一頭黑瞎子,巧的很,本王一直想弄一對熊掌給母妃補補身子,這鹿肉,三弟自己吃吧!我去找更好的了!”
三皇子又哪裏是真的想吃鹿肉?不過是要一直與他對著幹罷了,眼下聽說他去獵黑瞎子,當即把鹿肉一扔,冷哼道:“黑瞎子是嗎?本王的母妃也挺愛吃熊掌的!”
宣王暗暗發笑,這呆瓜,隨便一忽悠便上了當,不愧是出了名的草包皇子!
他在笑三皇子時,卻不知司空朔也在笑他。
司空朔抿唇,不動聲色地說道:“二位快去快回,免得黑瞎子跑了。”
二人爭相走出洞口,你擠我一下,我推你一把,險些雙雙跌進泥濘。
待到二人走遠,司空朔對樹幹上的一名玄家影衛打了個手勢。
影衛會意,學了兩聲布穀鳥叫,同伴們聽到暗號,將獵獲的熊瞎子驅趕到了兩位皇子附近,引領著皇子們一路朝那**的洞穴走去……
司空朔回了馬車上,寧玥握著玄胤的手,見他進來,問道:“還順利嗎?”
司空朔得意一笑:“本座出馬,就沒有不順利的時候。”
寧玥笑了。
“好吧,在你手裏栽過幾個跟頭,但馬寧玥,那你因為你**本座!”他傲嬌地哼道。
“是是是,我**你,早告訴過你的,我會忍不住利用你。”寧玥唏噓地說。
司空朔噯了一聲:“小沒良心的。”
……
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
天沒亮,宣王與三皇子便踩著泥濘路回了住處,一到那邊,便爭先恐後地拍響了南疆王的門板。
“開門!快開門!本王有事啟奏!”
是宣王的叫喚。
三皇子也不甘示弱:“小德子!聽到沒?快過來開門!”
開門的是之前接待過寧玥的小太監,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二位殿下,你們輕點兒聲吧?陛下還在歇息呢,吵醒陛下……”
“滾!”宣王一腳踹開了他。
“宣王殿下!您不能進啊!”他焦急地喊著,宣王卻已絕塵而去,他忙又去抱三皇子的腿,想著哪怕攔下一個也是好的,哪知三皇子比宣王更難對付,直接一記手刀將他劈暈了過去。
兩位皇子,都生怕對方搶了先,急急忙忙往南疆王的臥房衝。
小德子打著嗬欠從偏房出來,一邊扣扣子一邊道:“是不是長孫妃又來啦?我說您呐,自個兒也是需要靜養的,多睡會兒不好麼?天都還沒涼呢,嗬——”
又打了大大的嗬欠。
“小德子!”
宣王扣住了他的肩膀。
小德子嚇了一跳:“宣王殿下,怎麼是您?”
三皇子上前,撞開了宣王,握住小德子的手道:“父皇呢?快稟報一聲,我有要事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