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茵幫著溫鄉長把錢都裝進了包裏,還把包兒的拉鏈拉好,硬往他手裏一塞說:“鄉長,今天你先裝上嘛,改天我們賈總再贏回來。”
溫鄉長就笑著說:“好好好,下次我再輸給你。”
牛大叉頭一回趕這種場子,美滋滋的可是心花怒放,溫鄉長謙讓的時候他一直在想,才玩了3個來小時,就掙了快3萬多,相當於村委會半年的開銷,差不多是村裏一個農民1年種菜的收入啊。
在望江縣裏流傳過一個笑話,說某位縣領導在位時,打麻將次次贏,他以為他的水平真的很高。後來退休了,再聚到一起玩,還是那一夥子人,可次次都輸,後來才明白,不是他的麻將打得好,而是他手裏的權力好。有權了,就能次次贏,沒有權力,那你隻能輸。
這其中的遊戲規則不言而喻,表麵上是玩,實則是一種交際手段,一種變相的送禮方式。以這種方式,送的人好送,接受的人也好接受,在心照不宣中,達到了一種默契。
當然,賈明鎏處心積慮地輸了錢,該說的話還得說:“兩位領導,菜地的事還要多幫忙啊。”
溫鄉長聽了,還是陽奉陰違,把難題往牛大叉身上一推:“菜地的事我做主了,青苗補償費什麼的,按以前的老規矩作價,不用再囉嗦了,老牛,那四戶人家的搬遷你去做工作。”
錢裝進了口袋裏就沒誰願意再掏出來了,但是,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可是最基本的道理,更何況,賈明鎏的身後還有個郭縣長,到了這個時候,牛大叉就再不能推三阻四了,他吞吞吐吐地說:“鄉長,你布置的工作我肯定要辦,隻是……”
看牛大叉說話不痛快,知道其中還有難處,有難處好啊,至少還可以期待下次打場麻將吧。滑頭的溫鄉長假裝火了,厲聲喝道:“老牛,隻是什麼?賈總又不是外人,有話快說,有屁快他媽的放。”
“鄉長啊,你別急嘛,聽我慢慢說。”牛大叉摸了一把臉上的汗,眼睛望著賈明鎏,梗著脖子說:“賈總,昨晚上有幾個陌生的年輕人氣勢洶洶地跑到那四戶人家裏,威脅說限你們三天之內搬家滾蛋,這地我們名城置業公司征用了。這下可好,人沒嚇唬住,倒驚動了他們,連夜開始種樹建房子。本來蠻好做的工作,一下子搞複雜了。”
溫鄉長啊了一聲,抬頭看看賈明鎏:“賈總,三天,真有這麼急啊?”
賈明鎏很是疑惑,反複交待過林騰飛不要聲張,他不至於傻到這個地步吧。這一定是錦繡集團的人假借名城置業的名義,故意上門去通風報信,可是,這事昨晚上才定下來,知道內情的隻有關海峰、賈明鎏、李雅和林騰飛,那又是誰這麼快就想顧紹文一夥走漏了風聲呢?
事已至此,賈明鎏來不及多思量,隻說道:“牛支書,原本是菜地補償,村民們無非是想搞成經濟林和房屋補償,這之間的差異不小,幾個錢對我們公司來說倒是小事,可對你們幹部來講,這是政策問題,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以後再有類似事件,你們就不好控製了。要我說,有錢也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還不如捐給鄉裏修一修學校呢。”
這句話說到了溫鄉長的心坎上,賈明鎏昨晚上就摸清楚了,鄉裏小學的教師年久失修,學校校長找了好幾回了,再不趁過年放假修整一下,怕是要出事。真要是搞到了孩子,那他這個鄉長就算當到頭了,自己就是有再多的錢也花的不舒坦了。溫鄉長這幾天正在為此事發愁呢,賈明鎏提出要資助,這不瞌睡遇到了枕頭,太舒服了。
溫鄉長對牛大叉把眼一瞪,態度堅決地罵道:“賈總說得太對了,有錢我們修學校,也不能縱容了這種借機敲詐的行為,這要傳到縣領導耳朵了,我們的村民是什麼素質,我們幹部的威信又在哪裏?老牛,那些違章搭建栽種的,一律不能給補償。”
看溫鄉長下了決心,牛支書咧著嘴像是快要哭出來:“鄉長,現在穩定是壓倒一切的大事,你得容我慢慢做工作。”
溫鄉長心領神會不吱聲了。
鬥地主輸了幾萬,借通道還沒談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