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黃巾大暴動同時,在蜀郡,張修、張魯也造作五鬥米道。
五鬥米道是東漢時期流行於巴蜀、漢中原始道教的一個流派,其創始人是沛國人張陵。東漢末年,五鬥米道主要分為兩支:一支是以張陵之孫總道主張魯為首領,主要活動於四川西部,完全按照其乃祖乃父(張衡)所貫徹的宗旨行事,將五鬥米道作為一種純粹的宗教迷信在傳播;另一支是以巴郡教區張修為首領,活躍於巴郡(今重慶市區)、漢中一帶,他們在東方太平道的思想影響下,以五鬥米道為工具,於中平元年(184)黃巾大暴動之後,也隨之發動“叛亂”,攻占了巴郡、漢中相當大的一塊地區。
漢末熹平、光和中,到處發生農民暴動,為了加強對各地“叛民”的鎮壓,漢靈帝把一些重要州的刺史改稱州牧,選派有名望的宗室、列卿充任,以總攬一州的軍政大權。中平五年(188),宗正兼太常劉焉被任命為益州牧,來到四川,在綿竹(治今四川德陽縣北)建立起益州最高行政機關。劉焉和東漢朝廷中許多公卿大臣一樣,冀圖乘東漢“政治衰缺,王室多故”①之機,離開京師,到外麵去占據一塊地盤,成為割據一方的軍政首領。因此,他一到綿竹,即迫不及待地實行“撫納離叛,務行寬惠”②的政策,陰謀實現其割據一方的野心。
劉焉認為,四川的五鬥米道勢力和漢中的東漢政權是他“陰圖異計”的兩個重要障礙。於是劉焉首先對張魯進行籠絡,而張魯麵對當時軍閥混戰,天下大亂的局麵,也想尋覓一個政治靠山,以確保其既得權益,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很快成為政治上的合作夥伴。加之張魯母“有姿色,兼挾鬼道,往來(劉)焉家”③,劉焉利用這種關係,於初平二年(191)派張魯為督義司馬,並利用張魯和張修之間的五鬥米道關係,給張修以別部司馬的名義,令其合兵進攻漢中。
張魯在取得張修的合作後,軍事進展相當順利。張魯在武都入漢中的孔道上,“因即崤嶺”,修了一個“周圍五裏,東臨溶穀,杳然百尋,西北兩麵連峰接崖,莫究其極,以南為盤道,登陟二裏有餘”④的強固城堡,即後世所謂的“張魯城”。在張魯城不遠處還有“張魯治”、“張天師堂”等建築。張魯以此為活動中心,大肆傳道,擴大自己的影響。在漢中人民的支持下,張修和張魯掩殺了東漢漢中太守蘇固,消滅其武裝力量。漢中部分地方豪強勢力如趙嵩、陳調和頑抗的陳固等亦也消滅。從此劉焉便以“米賊斷道”為借口,與東漢統治者斷絕聯係,利用農民武裝力量割據巴蜀。
張魯既是五鬥米道世家、道主,又是廣擁部曲的豪強。攻下漢中以後,他認為割據漢中的時機已到。初平二年(191),張魯襲殺了張修,並收編了他的隊伍。於是,他把自己的活動中心由“張魯城”遷到南鄭。興平元年(194),綿竹大火,燔燒城府輜重,延及民家,館邑無餘。劉焉徙居成都,疽發背死,其三子劉璋領益州牧。劉璋為人閶弱,張魯驕恣,不肯承順,劉璋殺張魯之母及弟,因此,張魯與之公開決裂,在漢中建立起以自己為首的割據政權。建安六年(201),張魯派兵攻下巴郡,從此,他便成為一個占有巴、漢廣大地區的統治者。劉璋屢次派兵攻打張魯,皆為所敗。赤壁戰後,劉璋采納別駕張鬆建議,遣法正請劉備人川。劉璋“以米二十萬斛,騎千匹,車千乘,繒絮錦帛,以資送劉備”⑤,使討張魯。
張魯在漢中,以鬼道教民,自號“師君”。張魯控製下的漢中地區居民,都得加人五鬥米道,即使“流移寄在其地者”⑥亦“不敢不奉”⑦。初入道者皆稱“鬼卒”;入道既久而又篤信不疑者稱做“祭酒”,“各領部眾”。祭酒本是當時社會上對某些有地位人的尊敬稱號,因而“各領部眾”的祭酒乃是五鬥米道中的上層分子;領有部眾特多、在五鬥米道中特權更大者,則稱做“治頭大祭酒”。張魯的統治辦法是政教合一,“不置長吏,皆以祭酒為治”⑧,即除在郡一級設太守府及其僚佐以外,郡以下的縣,以及縣以下的鄉、亭等皆不設相應的官吏,而是“以祭酒為治”,使各級祭酒行使原基層官吏“治民”、“理民”的職能。祭酒既是宗教統治者,又是行政統治者,這樣政教合一的政權組織,要比單純的行政統治更為牢固和有效。張魯的漢中政權,按照《太平經》的設想在政治經濟方麵采取了以下一些改良措施。
首先,初入道和治病者都得繳納五鬥米,作為祈禱費。此後鬼卒們要常年繳納,“其供道限五鬥米”⑨,使原來道徒的一種宗教性負擔,擴展成為普遍實施的通供賦稅。另據李膺《益州記》記載:“受道者輸米、肉、布、絹、器物、紙、筆、薦、席、五彩,後生邪濁,增立米民。”這樣種類繁多的實物貢賦,對廣大人民來說,無疑是一種沉重的負擔。“米民”,則是把一部分貧苦農民控製起來,從事專門的糧食加工生產,以供養張魯政權的糧穀需要。在此基礎上,張魯命“諸祭酒皆作義舍,如今之亭傳”⑩。義舍中置有米肉,據說是供“行路者量腹取足”之用,如果取得過多,“鬼道輒病之”。既然漢中居民都得信奉道教,張魯義以道教組織體係作為其政權形式,這種義舍顯然是為張魯傳布政教命令而設置的一種機構。義舍和義米、義肉,並不包含什麼“共同生活”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