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監四年(505),梁武帝詔命同父異母弟臨川王蕭宏統兵北伐魏。蕭宏讓文書幕僚丘遲私下裏寫了一封信給陳伯之,勸他歸降梁朝:“陳將軍足下,無恙,幸甚。將軍勇冠三軍,有鴻鵠之誌,過去曾因時而變,立功立事,開國受勳,擁有千軍萬馬,何其壯也!但為什麼又奔亡投虜,對穹廬北狄屈膝稱臣,何其劣也!當年君北去時,並沒有大的緣故,隻是將軍內不能自審,外不能拒排流言,才沉迷倉猝一時糊塗。現在聖朝赦罪責功,棄瑕錄用,公心無人不知,無需我說將軍您是知道的。曆史上漢魏天子對待功臣都是既往不咎,何況將軍您功高於當代而無古人那樣的罪過呢。如將軍迷途知返,不遠而回,那真是勝過往哲昔賢了。當今主上寬宏大量,胸中連船都可以容得下。將軍舊居的鬆柏還在,親戚平安,妻妾翹盼,都等著將軍歸來。原來的那些功臣名將,都封賞有序,乘車秉節,馳騁疆場,世襲封爵,傳予子孫,惟獨將軍您寄人籬下,效命夷人,豈不哀哉!現在北方魏國四麵受敵,且作惡多端,大禍將至,將軍現在就好比魚遊在沸水之鍋裏一樣,卻還迷惑不知。江南暮春三月,景色宜人,就像古代廉頗思念回趙國帶兵一樣,將軍豈不思念故鄉嗎?當今皇帝盛明,天下安樂,邊夷紛紛臣服,隻有北方還在苟延殘喘。現在臨川王領兵正要討伐中原,克魏指日可待。請將軍對我的這番布懷之詞,三思而後行。”

陳伯之得到這封信後,頗為感動,於是在壽陽(今安徽壽縣)帶領八千兵眾歸降了梁朝臨川王,他的兒子被魏人殺害。陳伯之歸降後,被任命為平北將軍、西豫州刺史、永新縣侯。還未到任,又改任驍騎將軍,又任太中大夫,即為掌議論的散官,實際奪了他全部兵權。後來陳伯之死於家中。

(《南史·陳伯之傳》)

第三節 宋武帝不忘本

宋武帝年輕時親自在丹徒(今江蘇鎮江市東南丹徒鎮)種田,即位之後,使用的農具有的還在,便讓人珍藏起來,以便留於後世。後來宋文帝去舊宮,見到這些農具,問身邊的人是怎麼回事,左右乃以實告之,文帝麵露羞愧之色。有一位近侍進言:“大舜也曾親耕於曆山,大禹曾搞過建築,陛下不親眼看看聖人的遺物,怎麼能知道農民收種的艱難,又怎麼能了解先帝至高無上的美德呢?!”等到宋孝武帝大明年間,拆毀宋武帝以前住的私室,在舊址建玉燭殿。宋孝武帝與群臣前往私室觀看,見床頭是土障,壁上掛著葛燈籠、麻繩拂。侍中袁極力稱讚宋武帝勤儉樸素的美德,宋孝武帝也不回答,自言自語地說:“一個莊稼佬能有這些,也算過分了。”由於宋武帝一生勤儉,故能擁有天下,終成帝業,了不起啊。

第四節 不與寒門為伍

中書舍人秋當、周赳都掌管要務,認為與張敷是同僚,張敷又是名門,便想去拜訪他。周赳說:“他如果不接待我們,就不如不去,怎可輕易就拜訪他呢。”秋當說:“我們也都是員外郎了,還怕不能共坐嗎?”張敷先在旁邊放了兩個坐床,離牆壁三四尺。二人剛坐下,張敷便喊兩邊的人:“把我的坐位搬開,離客人遠點。”周赳和秋當二人羞愧得臉色都變了,趕忙告辭而去。

第五節 士庶天隔

黃門郎路瓊之,是宋孝武帝母親路太後的哥哥路慶之之孫,住宅與王僧達挨著。路瓊之曾穿戴整齊地駕著車去拜訪他,恰巧王僧達要出去打獵,衣服已換好。路瓊之坐下後,王僧達一句話也不說,後來又諷刺他:“我以前門下有個騶人叫路慶之,是你什麼人?”於是把瓊之坐過的床燒掉。路太後大怒,哭著對孝武帝說:“我還活著,別人就欺負瓊之,我死後他就得要飯去了。”孝武帝說:“瓊之年輕,沒事到王僧達家去,被羞辱很正常。僧達是士族,難道能因為這治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