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楊素富極
時素①貴寵日隆，其弟約，從父文思、弟文紀，及族父異，並尚書列卿。諸子無汗馬之勞，位至柱國、刺史。家僮數千，後庭妓妾曳綺羅者以千數。第宅華侈，製擬宮禁。有鮑亨者，善屬文，殷胄者，工草隸，並江南士人，因高智慧②沒為家奴。親戚故吏，布列清顯，素之貴盛，近古未聞……上③賜王公以下射，素箭為第一，上手以外國所獻金精盤，價值钜萬，以賜之……素負冒財貨，營求產業，東、西二京④，居宅侈麗，朝毀夕複，營繕無已，爰及諸方都會處，邸店、水並利田宅以千百數⑤，時議以此鄙之。
（《隋書·楊素傳》）
【注釋】
①素：即楊素，隋大臣，封越國公，左仆射，掌朝政，貴幸無比。然無品行，以奸詐自立。②高智慧：隋朝人，曾起兵反隋，兵敗被殺。③上：指隋文帝楊堅。④“東、西”句：東京，指洛陽。西京，指長安。⑤“邸店”句：邸店，古代兼具堆棧、商店、客舍性質的市肆。水碨（wèi），水磨石。田宅，田莊。
【譯文】
當時楊素很貴幸，皇上對他非常寵愛，他弟弟楊約、叔父楊文思、弟弟楊文紀，以及同宗父輩楊異，都是尚書公卿等顯官貴人。他的兒子沒有汗馬功勞，卻都位至柱國、刺史。家裏有奴仆幾千人，有歌妓妻妾穿綺美麗服者上千人。住宅豪華，造作規模精致比得上皇帝宮殿。鮑亨，善寫文章，殷胄，工於草書隸書等書法，以及江南地區眾多文才士人，因高智慧叛亂失敗後都被楊素收為家奴。親戚家族，都位列清貴顯職，楊素的貴幸之極，近古都不曾聽說過……隋文帝楊堅賞賜王公以下的人宴射，楊素射箭為第一，文帝親手將外國進獻的金精盤，價值數以萬計，賜給他……楊素強為貪取財貨，營求田產地業，長安、洛陽東、西二京，住宅很是奢麗豪華，早上造成，晚上又拆毀，修繕不已，以及各城市要道會合之地，邸店、水磨石建築以及田莊數以千計，當時輿論因此而鄙薄他。
第二節 梁毗以身止爭
先是，蠻夷酋者皆服金冠，以金多者為豪俊，由此遞相陵奪，每尋幹戈，邊境略無寧歲。毗①患之。後因諸酋長相率以金遺毗，於是置金坐②側，對之慟哭而謂之曰：“此物饑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滅，不可勝數。今將此來，欲殺我邪？”一無所納，悉以還之。於是蠻夷感悟，遂不相攻擊。
（《隋書·梁毗傳》）
【注釋】
①毗：即梁毗，字景和，隋安定人，曾為太守，刑部尚書等職，耿介正直，不畏權貴。②坐：通“座”，座位。
【譯文】
在此之前，蠻夷各族的酋長都戴金製的帽子，金子多的人被認為是豪俊，因此互相欺淩掠奪，常常發生爭鬥，邊境因此沒有安寧的歲月。梁毗對此感到憂慮。後來各酋長相繼送金子給他，他把這些金子全放在座位旁邊，對著金子大聲痛哭，說：“這東西人餓了不能當食物吃，寒了不能當衣服穿。你們都因這東西相互攻殺，死傷的人不能用數字來計算了。現在拿這東西來，想殺害我嗎？”分毫不接受，把金子全還主人。於是蠻夷人感動醒悟，不再相互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