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兩國對峙的形勢是,東段以長江天險為界,江北為隋,江南為陳。而西段,自陳國信州(在今湖北省宜昌市)附近的狼尾灘向西,無論大江南北,就都是隋朝的屬地了。
楊素駐紮在永安(今四川省奉節縣東,即三國時代的白帝城)製造大批船艦。其中一種叫“五牙”艦的,有五層,共一百多尺高,可載八百多士兵。另一種叫“黃龍”艦的也可以乘坐百多名戰士。至於號稱“舴艋”的小形戰船數以千計。
開皇八年,隋軍以楊素為行軍元帥,大舉伐陳。楊素指揮他造的大小船艦,順江而下,穿過三峽,來到與狼尾灘相對的流頭灘。他們遇到陳軍守將戚欣以“青龍船”上百艘和數千士卒把守在灘頭,擋住了隋軍的進兵之路。隋軍見這裏地勢險要,水流湍急,都有點畏懼。楊素對將士們說:“此次進軍,勝敗在此一舉。如果白天進攻狼尾灘,我們在明處,敵軍看得分明,不如夜間乘黑而進。”是夜,楊素揮師而下,將士們誰也不出聲。他還派一部分士卒從南岸步行。天亮前,水陸夾擊,戚欣大敗而逃。楊素還嚴格管教將士,讓他們秋毫無犯,陳國的百姓也很歡迎他們。天亮後,陳軍士兵和百姓看見楊素站在艦上高大偉岸的樣子,紛紛傳說他是江神。以後,他們又衝破了陳軍設在水麵上的三條大鎖鏈。陳軍逃的逃,降的降。隋軍很快占領了漢口。結果,一戰滅陳。
大功告成,楊素被拜為荊州總管,進爵為郢國公,食邑三千戶,連他的兒子楊玄感、楊玄獎都封了爵。賞賜錦萬段,穀萬石和金寶無數,就連俘獲的陳帝的妹妹及其他伎女十四人都賞給了他。
以後,不論是鎮壓農民起義還是少數民族叛亂,楊素都是經常出戰,且大部分戰鬥都能贏得勝利。每次勝利,或者有什麼慶典,文帝都要賞賜給他大量的財富。見諸史籍的較大規模的賞賜就達十二次之多。少則錦三千段,多則黃金珠寶無數。
仁壽二年(602),他率部大敗突厥軍。文帝除拜他的兒子楊玄感為柱國外,還下詔褒獎,再封一個兒子為侯。這時的楊素已經食邑萬戶。此外,還賞給他三十頃田地,絹萬段,米萬石,一個裝滿了金銀的金缽,和一個裝滿珍珠的銀缽。
仁壽四年,漢王楊諒反,楊素率軍平定後,賞絹五萬段,綺羅千匹,還有楊諒的妓妾二十人,以及東京洛陽“甲第一區”,或者說是高樓大廈一片。
當時的人覺得楊素太貪財了,太奢侈了。他不但擁有大量的土地房屋,還有大量的水磨、邸店等等。
楊素於煬帝大業元年(605)死在任上。
(《隋書·楊素傳》、《隋書·文帝紀》等)
第八節 富賤輪回
有一次,有人叛亂,文帝想派一個親信去征討,想到要從劉眆和鄭譯兩個人中選一個。可是找到他們的時候,劉眆說:“我沒有當過將軍,沒有打過仗,去不了。”鄭譯說:“我的母親很老了,我離不開。”他們兩個人的表現讓文帝很失望,對他們的寵信也就減低了不少。那麼,那一次文帝到底派誰去了呢?
當劉眆、鄭譯推辭不前的時候,有一個人卻自告奮勇,要去前方,這個人就是高熲(jiǒng)。文帝的本意是要選一個親信前去,這才考慮劉、鄭二人。現在,既然劉、鄭二人已讓他失望,他也就隻好另尋親信了。從此以後,他也確實把高縑視為自己的親信。
高熲有著賣身投靠的“家族史”。他的父親高賓本是齊國官僚,後來叛齊降周,投靠了後周大司馬獨孤信,獨孤信便把高賓介紹到朝廷中來,還賜姓獨孤。但後來獨孤信被誅,家屬也被遷往蜀郡。
獨孤信的女兒正是楊堅的夫人。楊夫人覺得高賓是先父的下級,便同他保持了往來。隨著楊堅權勢的擴大,高賓的官也就有所升遷,死時當到刺史,還被封為武陽伯。
高熲自小聰明伶俐,也讀了一些書。十七歲時就給周朝的齊王宇文憲當了記室,父親死後,又承襲了武陽伯的封號,先是當上了內史上士,很快升為下大夫,後來又因為在平齊的戰鬥中立功而被提為開府。
楊堅篡周建立隋朝後,知道高熲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又懂得軍事,善於智謀,有意要把他培養成自己的親信。便派一個人找他談,暗示了自己的意思。高熲受寵若驚地說:“在下甘願聽從陛下的差遣。如果辦不成陛下的事情,甘受滅族之刑!”接著,便發生了替劉眆、鄭譯出戰的事。
接受了任務,高熲就去辭別自己的母親,並哭著對母親說:自古忠孝不能兩全……
這一仗高熲果然取勝。文帝為了嘉獎他的勝利,在自己的禦殿為他舉行了宴會,還順手把自己的帳子摘下來賞給他,提升他為柱國,改封義寧縣公。此後他就不斷的升官,先是相府司馬,繼而尚書左仆射兼納言,再改封渤海郡公。文帝連他的名字都不叫,而稱他為獨孤。
高熲還很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多次表示要退回皇帝給他封的官。但每次文帝總是給他提升更大的官。在封他為渤海郡公的時候,他上表表示要把這個封爵讓給蘇威。文帝考慮一段時間以後說:能夠推舉賢人的人,應該受更高的獎勵,於是拜高熲為左衛大將軍,以前封的官仍舊保留。
他不但不斷獲得政治上的好處,而在經濟上的賞賜也是越來越多。有一次擊退突厥犯邊,賞馬百餘匹,牛羊千餘頭。
伐陳之役開始前,他給文帝出了個主意:江南富庶,因為江南的水田多,成熟得早。每季到收獲的時候,便派兵到陳國去搔擾,還要做出渡江的姿態。這樣,他們必然要調動大批軍隊和勞動力出來防禦。這必然影響他們的農業生產。等到他們把兵力集中起來,我們就把部隊分散,還去幹自己原來的事情。這樣,一而再,再而三,一定會削弱他們的經濟力量,也麻痹他們的防禦心理。這時候我們再戰,一定勝利。南方的房舍多數是用竹子搭建而成,包括他們的糧庫軍需庫等也是如此。因此,他建議派一些人專門到南方去放火燒倉庫。建起來再燒……幾年以後,他們的財力就可以消耗怠盡。
文帝接受了他的建議,按他的方式進行了一些活動。這也是以後伐陳之役順利成功的一個原因。
開皇九年伐陳的時候,以高熲為元帥長史。平陳以後,文帝對他說:“將軍出戰以後,有人告將軍造反,朕已經將那誣告的人殺掉。君臣之間必須有這樣的信任。”文帝並宣布拜高熲為上柱國,進爵齊國公,成了各種封爵當中地位最高的。除食邑一千五百戶之外,還賞給他絹九千段。
這時,不斷地有人告發高熲有不軌行為,文帝不但不聽,反而懲辦了告發的人。文帝北上並州,留高熲在京,回來後,也要獎賞高熲縑(一種絲織品)五千匹,還賞給他行宮一所。高的夫人有病,文帝親自到他家裏看望,賜錢百萬,絹萬匹和一匹千裏馬。高家得到的賞賜,前後不可勝計。文帝還把自己的孫女嫁給了高熲的兒子。
文帝皇後獨孤氏性格比較忌妒。有一次文帝親幸了一個美貌女子,獨孤皇後便把那女子給殺了。文帝氣得從後門跑出宮中,獨自到一座小山上出氣。高熲等人把文帝找回宮中解勸。文帝說道:“我貴為天子,竟然連這樣一點自由都沒有!”高熲勸道:“皇後不過是個女人,何必與她生這樣大的氣!”
不想這句話讓獨孤皇後聽到了,非常氣憤,從此忌恨在心,有機會便挑撥文帝與高熲的關係。高熲的夫人死後,文帝要給他娶一個妾,高熲說:我已經老了,沒有這方麵的興趣了。可是後來高熲的一個妾生了個兒子,獨孤皇後對文帝說:“怎麼樣,高熲不和你說真話吧?他說他這方麵沒興趣,小妾怎麼還生了個孩子?”從此,文帝果然疏遠了高熲。
煬帝即位後,高熲對煬帝的奢侈之風經常提出批評,也有時在背地裏議論,被人告發。煬帝便以謗訕朝政的罪名,下令把他殺了。
(《隋書·高熲傳》等)
第九節 厙狄士文刑民責子
厙狄士文的祖父厙狄幹,官至左丞相。其父厙狄伏敬,任武衛將軍、肆州刺史。厙狄士文因父親之故,襲封章武郡王,官至領軍將軍。
厙狄士文性格較為孤僻,平素從不與人交往,甚至親戚朋友也不相往來,終日閉門自守。北周武帝宇文邕滅北齊,山東士人百姓都出迎北周軍隊,獨有厙狄士文閉門不出,不迎周師,周武帝非常奇怪,授他隨州刺史。楊堅代周建立隋朝,厙狄士文又被任命為貝州刺史。厙狄士文為官執法嚴酷至極,以至“吏人股栗”,道不拾遺。他剛到貝州刺史任上時,便清查官吏有無受贓形跡,哪怕接受一尺布一升米,他都要治罪,結果查出一千餘人。厙狄士文上表奏明朝廷,將這一千餘人全部充軍到嶺南。出發時,其親友家人相送,哭聲幾乎遍於全州。當時正逢嶺南疫病流行,發配去的人,十之八九都病死在那裏。其親友家人均痛恨厙狄士文,故意哭吊他以泄恨。厙狄士文令人捕捉,遍施刑罰,哭聲卻越來越烈,禁止不住。百姓編歌謠以諷刺之,為朝廷所聞,厙狄士文因此被免官。
厙狄士文也知道自己執法過嚴,沒過多久,他被重新任命為雍州長史,上任時,他對人說道:“我向來執法嚴厲,不能趨奉權貴,必然要死在這個官職上了。”而上任以後,依然執法嚴酷,不避權貴,賓客都不敢上他的門。後來果然被禦史彈劾,厙狄士文性情剛烈,為此憤忿不已,不久就死了。
盡管厙狄士文為政十分嚴酷,但他為官卻特別廉潔,不貪財物。有一次,朝廷置酒宴請百官,酒宴後,叫百官到倉庫中取絹,任取多少,隻要拿得動就行。厙狄士文入庫,出來時口銜一匹,兩手各拿一匹,一共才拿了三匹。皇帝問他為何拿得這樣少,他答道:“臣口手都已有,其餘都不需要了。”為此,皇帝十分讚賞他,特意另賜他財物。當貝州刺史時,他甘守清苦,但家教很嚴,絕不準家裏沾公家一丁點光,家中可說是別無長物。有一次,或許由於饑餓,他的兒子偷吃了官廚中的餅。厙狄士文知道後,立刻將他抓進牢中,戴上枷鎖,關了不少天。後來又將他杖責一百下,送回京城家中。家中仆役之類,平時無事不敢隨便出門。家中菜蔬、油鹽醬醋之類物品,從不準在本州購買,而是特地到鄰近州縣買回,為的是杜絕私弊。他外出時,總是將官府關上門,貼上封條,禁止家人出入,也是為的杜絕私弊。
(《隋書·厙狄士文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