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庚寅日,詔書說:“前代帝王借時勢創立基業,治理人民,建立邦國,南麵而坐,受群臣禮拜。但隨著歲月推移,世代久遠,帝王的墳塋遭到毀壞,砍柴放牧者競相光顧,墳墓荒蕪廢棄,墳堆和標誌都分辨不出。談到這種淪喪,不勝感慨。自古以來帝王的陵墓,可免除附近十戶人家的雜役,讓他們守護看視。”
大業三年春正月癸亥日,命令對並州叛黨已逮捕發配而逃亡的,一旦捉到,就地斬首。丙子日,滿天出現長星,出自東壁星,二十天後停止。這一月,武陽郡上奏,黃河水清。
三月辛亥日,煬帝車駕回到京師。壬子日,任命大將軍姚辯為左屯衛將軍。癸醜日,派遣羽騎尉朱寬出使流求國。己卯日,河間王楊弘去世。
夏四月庚辰日,詔書說:“古代帝王觀察訪問民間風俗,都是因為憂慮百姓,安撫邊遠地區。自從蠻夷歸附,沒來得及親自安撫,崤山以東曆經戰亂,也須加以撫恤。現在想安定黃河以北,巡視趙、魏地區。有關官可依慣例安排。”甲申日,頒布法令,大赦天下,關內人民免除三年賦稅徭役。壬辰日,把州改為郡。改變度量衡製度,完全按照古代的標準。把上柱國以下的官改為大夫。甲午日,詔書說:
天下重大,不是一人專製能夠安定的;帝王的功德,也並非一人的謀略所能完成。自古以來聖明的,推行政事,經略邦國,何嚐不是選舉賢才,收羅隱士。周朝號稱多士,漢代號稱得人,我常常思念前代風範,肅然起敬。我早起南麵而坐,頭戴皇冠等待天明,遙望山穀隱士,希望他們出任朝官,以便和眾多賢人共同治國。然而,賢人很少進用,招賢很少有人來,難道是美好的璞玉未碰到優秀的工匠,就想懷藏珍寶,難以選拔?在鑒於前代聖賢,不勝感慨。皇帝在位,賢臣就象大腿和胳膊,左右輔佐;又象渡河,賢臣就象船和漿。豈能保守俸祿,隱瞞自己知道的情況,悠哉遊哉地渡日。那就太沒意思了。祁奚大夫推舉賢人,史學家認為非常公正,臧文仲埋沒賢人,孔子譏笑他竊取職位。借鑒古代,並不是沒有表揚和批評,所以應該進用賢人,以輔助我能力的不足。
孝順父母友愛兄弟,是人道的根本;品行忠誠厚道,是立身的基礎。或是節烈忠義值得稱讚,或者是品行操守高尚廉潔,都能用來淨化風俗,有助於社會風氣的改進。剛強正直,執法不曲,學業優秀,方思敏捷,都可為朝廷所用,實為棟梁之材。才能可任將帥的,就提拔他去抵禦外侮;體壯力大的,就委他去做士卒。至於有一技之長的,也應該錄用!務使賢人全部舉薦,無所遺棄。用這種辦法治國,大約就離天下太平不遠了。凡有文武官職者,五品以上的,都應該依照法令推舉十科的人才。隻要有一種才能即可,不必求全責備。我會越級提拔,根據才能任用。現在已經擔任九品以上官職的,不在舉薦範圍之中。
丙申日,煬帝車駕往北方巡行。丁酉日,任命刑部尚書宇文羋為禮部尚書。戊戌日,命令各級官府不準摧毀莊稼,必須開農田為道路時,有關官府要根據土地的收成,用附近的糧倉賞賜糧食,務必優厚。己亥日,駐紮赤岸澤。用太牢祭祀原太師李穆的墳墓。
五月丁巳日,突厥啟民可漢派兒子拓特勤來朝拜。戊午日,調發黃河以北十餘郡的男丁開鑿太行山,直達並州,以便通馳道。丙寅日,啟民可漢派遣侄子毗黎特勤來朝拜。辛未日,啟民可汗派遣使臣琰請求允許他親自進邊塞迎接煬帝車駕。煬帝不準。
六月辛巳日,在連穀狩獵。丁亥日,詔書說:
孝敬祭禮祖先,德行最高;興建寢廟,禮儀最大。然而,不同時代的製度,有的華麗,有的質樸,有的多,有的少。秦代焚書坑儒後學術湮滅,經典散佚,法令消失,關於廟堂的製度,傳說不一。應立多少代祖先,無人能說正確;祖先廟是連室而居還是各自分立,也沒有定準。
我得以奉祀祖宗,敬承大業,常想嚴格配享製度,使祭祀盛典更加隆重。於是谘詢官員,訪問儒師,都認為高祖文皇帝接受天命,擁有天下,拯救四海黎民,革除百代弊病,緩用刑罰,百姓都自由發展,減輕徭役賦稅,民眾都安居樂業。統一天下,車同軌道,書同文字,東西擴展,無處不歸附,南北征討,解除百姓疾苦。乘風駕鳥,曆代沒到的地方都到了,各種各樣的少數民族,教化從未施行到的人,也都來邊塞、朝廷叩頭禮拜。翻譯無時不在進行,書信月月都有,收起武器,天下太平。吉祥的預兆、福瑞的標誌所在多有,其偉大雄壯難以言表。
我又聽說,品德淳厚的人福澤流傳後世;治國不表明的人禮儀繁縟。因此,周朝的文王、武王,漢代的高祖、光武帝,法令製度非常健全,諡號特別尊貴,難道這不是根據實際情況加以稱讚,也就是合乎道義地推崇和表彰嗎?高祖文皇帝應該另外興建廟宇,以便表彰他崇高的德行,仍然按規定每月祭祀,以表示對他的懷念。有關官府按時興建,務必合乎規定。此外,名份不同,禮儀也不一樣。天子有七代祖廟,前代經典已經著明,諸侯有二昭二穆廟,從道理上講比天子要低,所以廟宇是以多為貴。王者的禮儀,現在可以依照使用,以便留存後世。
秋七月辛亥日,啟民可汗上書請求改變服裝,戴帽子,束腰帶。命令啟民可汗朝拜時不用報名了,地位在諸侯王之上。甲寅日,煬帝在郡城東設大帳,全部儀仗護衛,樹立旌旗,宴請啟民可汗及其部落共三千五百人,演奏百戲。按不同級別賞賜啟民及其部落。丙子日,殺死光祿大夫賀若弼、禮部尚書宇文羋、太常卿高穎。尚書右仆射蘇威因犯罪被免職。征發百餘萬男丁修築長城,西到榆林,東到紫河,十天修完,死去的男丁占十分之五六。
八月壬午日,煬帝車駕從榆樹起程。乙酉日,啟民可汗修飾廬舍清掃道路,迎接車駕。煬帝到啟民帳中,啟民舉杯祝壽,煬帝的宴請和賞賜都極豐厚。煬帝對高麗使臣說:“回去告訴你們國王,應早早前來朝見。不然的話,我和啟民可汗會到你們國土巡察。”皇後也到義城公主帳中。己醜日,啟民可汗回國。癸巳日,煬帝進入樓煩關。壬寅日,駐紮太原。
大業四年春正月乙巳日,下詔書征發黃河以北各郡百餘萬男女開鑿永濟渠,引沁水向南到達黃河,向北通到涿郡。庚戌日,文武百官在允武殿舉行射禮。丁卯日,賞賜京城內居民每人十石米。
二月己卯日,派遣司朝謁者崔毅出使突厥處羅,招致汗血馬。三月辛酉日,任命將作大匠宇文愷炎工部尚書。壬戌日,百濟、倭、赤土、迦羅舍等國一齊派遣使臣貢獻土產。乙醜日,煬帝車駕到五原,趁機出邊塞巡視長城。丙寅日,派遣屯田主事常駿出使赤土,招到羅刹。
夏四月丙午日,把離石的汾源、臨泉二縣、雁門的秀容縣,劃為樓煩郡。興建汾陽宮。癸醜日,任命河內太守張定和為左屯衛大將軍。乙卯日,詔書說:“突厥意利珍豆啟民可漢率領部落歸附我朝,保護關塞,遵奉我朝禮儀,想改變戎狄習俗,頻繁地入朝謁見禮拜,多次陳述請求。因為氈牆羽帳,極其簡陋,願意建造有梁有簷的房屋。心決懇切,我很重視。應該在萬壽戍建造城牆房屋,根據情況供給帷帳床被等物品,待遇務必優厚,以合乎我的心意。”
秋七月辛巳日,征發二十餘萬男丁修築長城,自榆穀向東延伸。乙未日,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在曼頭、赤水大破吐穀渾軍。
八月辛酉日,煬帝親自到恒嶽祭祀,河北道的郡守全部到場。大赦天下。車駕經過的郡肥縣,免除一年的租賦。
九月辛未日,征集全國的鷹師到東京集中,來了一萬多人。
冬十月丙午日,詔書說:“先師孔子,道德聖明,發揚天賦英姿,效法文武之道。治理國家,承受天命,蘊育了這位素王,而聖人去世時的悲歎,很快就超過千年,崇高的德行,並沒保存一百代。常常思念,他美好的風範應該加以推崇。可立孔子後代為紹聖侯。有關官府尋求其嫡係後裔,把名字報上來。”辛亥日,詔書說:“從前,周王即位,首先封唐堯虞舜的後代,漢高祖即位,也賜給殷周的後裔名號,這都是為了表彰先代,效法古聖賢。我繼承帝位,尋求文雅的教誨,凡有大益處的,都敬遵如法令。周代兼有夏、殷兩朝傳統,文質都具備,漢代擁有天下,統一車軔文字,魏晉沿襲漢朝,遺風仍在。這些朝代都應立其後裔,以便保存絕世的大義。有關官府應該尋求其後代,開列姓名上報。”乙卯日,向天下頒布新的度量衡規格。
大業五年春正月丙子日,把東京改為東都。癸未日,下詔書在全國實行均田製。戊子日,煬帝從東都回到京師。乙醜日,規定民間禁止收藏鐵叉、搭鉤、刀矛之類。太守每年都秘密奏報其屬官的行蹤。
二月戊戌日,煬帝駐紮閿鄉。命令祭祀古代帝王陵墓以及開皇年間功臣墳墓。庚子日,規定北魏、北周官吏的子孫不能因父輩功勳而賞賜官爵。辛醜日,赤土國派遣使臣貢獻土產。戊申日,車駕到達京師。丙辰日,在武德殿宴請四百名故舊老人,按不同等級進行賞賜。己未日,煬帝到崇德殿西院,心中很不高興,回頭對左右說:“這是先帝居住的地方,確實增添傷感,心中不安,應該在此院的西邊另外建造一殿。”壬戌日,規定聽任父母跟隨兒子到任職官府去。
三月己巳日,煬帝車駕向西巡視黃河右邊。庚午日,有關官吏說,武功男子史永遵和叔父堂兄弟等住在一起。煬帝很讚賞他。
五月乙亥日,煬帝在拔延山大舉圍獵,狩獵圈周圍綿延二千裏。庚辰日,進入長寧穀。壬午日,渡過星嶺。甲申日,在金山上宴請群臣。丙戌日,在浩架橋,煬帝馬過橋後橋壞了,朝散大夫黃亙及監督工程的九人被斬首。吐穀渾王率眾屯守覆袁川,煬帝分別派內史元壽從南邊駐紮金山,兵部尚書段文振從北邊駐紮雪山,太仆卿義臣從東邊駐紮琵琶峽,將軍張壽從西邊駐紮泥嶺,四麵包圍住。吐穀渾王優允率數十名騎兵逃走,派他的名王假稱優允,屯守車我真山。壬辰日,命右屯衛大將軍張定和前往追捕。定和挺身出戰,被吐穀渾殺死。副將柳武建擊敗吐穀渾軍,殺死數百人。甲午日,吐穀渾被圍走投無路,仙頭王率十餘萬口男女來投降。
六月丁酉日,派左光祿大夫梁默、右翊衛將軍李瓊等追擊吐穀渾王,二人均亡。癸卯日,煬帝經過大鬥拔穀,山路險要狹隘,大軍魚貫而出。風雪交加,天氣陰暗,煬帝和隨從官員走散,士兵凍死大半。丙午日,駐紮張掖。辛亥日,命令諸郡推舉賢才,分四科:學業貫通,才能優異;身強力壯武藝高超;任職勤奮善理政務;秉性正直不畏強暴。壬子日,高昌王麹伯雅來朝拜,伊吾吐屯設等獻上西域數千裏土地,煬帝十分高興。癸醜日,設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四郡。丙辰日,煬帝到觀風行殿,大量陳列文物,演奏九部樂,表演幻術魔法,在殿上宴請高昌王、吐屯設,表示特別優待。有三十餘國少數民族使臣陪席。戊午日,大赦天下,開皇元年以來流放發配的罪人,全部放回故鄉,但晉陽叛黨不在內。隴西各郡,免除一年賦稅徭役,煬帝車駕經過的地方,免除兩年賦稅徭役。
冬十月癸亥,詔書說:“優待推崇年老德高者,典籍中都有記載,尊敬顧問,表彰學校。鬻熊做周文王師,並非因為力氣大,方叔是元老,計謀深沉。我常說要考察古代,尋求達到天下大治的途經。因此,對年老的人,重新起用,事情要少,待遇要優厚,不要缺了藥和飯,希望能睡臥床上,治理好百姓,收到大的效益。今年集合起來的老人,可在附近州郡安置,七十歲以上有疾病行動不便,不能任職的,賞賜布帛送回本郡。官職在七品以上的,酌情給予俸祿,一直到死。”
大業六年春正月癸亥日初一,清晨有數十名強盜,從建國門進來。守門人都跪下叩頭。不一會他們奪下衛士的武器,企圖謀反。齊王遇上,殺死了他們。於是京城大肆搜索,牽連犯罪的有一千餘家。丁醜日,在端門街上演角抵大戲,天下的奇異伎藝全部集中於此,演了一個月才停止。煬帝多次穿便服前往觀看。
二月乙巳,武賁郎將陳棱、朝請大夫張鎮州進攻流求,打敗了他們。獻上俘虜一萬七千口,煬帝賞賜百官。乙卯日,詔書說:“國家草創時期,王業艱難,全仗大臣輔佐,同心協力,才能拯救衰敗的國運,榮登皇位,然後酬報功勞、賞賜功臣,開國建家,以山河宣誓,傳山河於萬代。近代以來天下動亂,四海未能統一,土地隨便封賜,名實不符,很長時期未能改革。我朝開國之初,諸事剛始,還遵循舊規矩,來不及改製。現在天下太平,文字、車軌都已統一,應該遵奉先朝舊典,把先聖的教訓永遠留傳後代。從此以後,隻有功勞的人才能有賜封,其子孫可以繼承封爵。”丙辰日,安德王楊雄改封為觀王,河間王之子楊慶改封為郇王。庚申日,征集魏、齊、周、陳等地爾人,全部分配給太常。三月癸亥日,煬帝到江都宮。甲子日,任命鴻臚卯史祥為左驍衛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