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笑了一下,步進院內,已是春日,院落裏的樹木格外茂盛,殷洛不由得駐足,看向這一片蔥鬱,微微有些失神。
不知不覺,竟已經兩年過去了。
想她昔日下山之時,還是炎夏,天兒熱得跟整日宿在鍋爐中一般,如今眨眼之間,已是第二年春日,離三年之期,隻剩一年了。
婦人將孩子帶了出來,已經有一歲多的小男孩,走路蹣跚,粉雕玉琢,婦人牽著他出來,蹲在他身側輕輕道:“桓兒,快喚娘親。”
殷桓抬起粉嫩的臉,脆生生問婦人:“娘不是桓兒的娘親嗎?”
婦人樂嗬嗬地笑起來道,“爹娘隻是陪著桓兒,桓兒真正的娘親啊,是她。”
殷桓抬頭看著殷洛,歪著腦袋看,一臉懵懂。
殷洛蹲下身來,伸出手輕道:“桓兒,我是娘親。”
殷桓看了看她,忽然就咯咯笑了起來,道:“漂亮姐姐!娘,漂亮姐姐!”
他指著殷洛,笑得格外好看。
婦人看了殷洛一眼,急忙道:“姑娘不要介意,桓兒懂事後從未見過姑娘,不認識姑娘很正常,日後他就會知道,誰是他娘親了。”
殷洛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無妨。阿娘,你去忙吧,我跟桓兒坐一會兒。”
婦人聞言,應了一聲,回了裏屋。
殷洛旋即伸出手來,殷桓倒是不怕死,立刻就張手,她會心一笑,將殷桓抱起來,放到院中的小木凳上,從懷中取出一個鎖出來道:“桓兒喜不喜歡?這是娘親送給你的長命鎖,希望你以後啊,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小孩子到底還太小,不是很懂,隻是拿起那個鎖,玩起了上麵的鈴鐺。
不知覺間,殷洛竟在這別院之中待到了下午。
她還記得那一年,撿到殷桓的時候,他隻有一個多月大,不知是被誰丟棄,當時,她瞧見可憐,心生憐憫,便將他拾了來,找了這樣一戶人家照看,若他日事成,自己能全身而退,她必定會帶上這個孩子,但若退不了,便隻有委托這對老夫妻了。
臨別時,太陽西斜,早已黃昏。
“公主。”秦流鳶迎上來,將一封密信遞給她看:“這是皇上派人送來的,這上麵的人,是這些年,他為公主安插的心腹,皇上說了,若能製造出離國內亂,他自有能力,與周邊邊陲小國結盟,攻入離國,就算不能一舉攻破,但一旦離國內亂不息,邊關告急,必能給他們機會,至少日後,必不必過這種仰人鼻息地日子!”
殷洛將紙張收起,翻身上馬,“聯絡這上麵的所有人,暫時按兵不動,三年之期未到,我還差一步重要的棋,一切,等我命令!”
秦流鳶領命應下。
暴風雨前的寧靜最是難熬,這一年,離國大小禍事不斷,慕長情常常奔走於各處,焦頭爛額,內政黨爭激烈,慕風焰這一年裏,更多的是遊曆民間,體察百姓疾苦,雖然沒做什麼大事,可是卻得了不少民心,反倒是朝堂之上的慕長情,為穩住局勢,做了些舍小保大的殘忍之事,民間頗有微詞,再加上這麼些年,他的隻手遮天,漸漸便有了百姓為慕風焰鳴不平,駁他越俎代庖,該卸下重任,還權與皇帝。
一年過,三年之期將至。
又是酷暑夏日,好在山上清涼,這一年來,她足不出戶,鮮少與外人有太多聯係,昔日教武的先生早被她打發掉了,反倒喜歡請一些大師講禮,她自己也留守房中,閑暇時抄寫經書,如今,經書已經堆砌了好幾箱子,她的修身養性也該結束了。
這日一大早,她按慣例與秦流鳶一起,細細侍奉殿外的花草,給每一盆花澆水,雖說山上濕氣重,但眼下畢竟是夏日,太陽毒辣,難免有些嬌氣的花兒受不住,故而每日清晨,她便會好生侍弄一番。
“王妃,秦護衛,山下來了一撥人,是否是王爺一幹人等?”
秦流鳶一頓,看向殷洛。
殷洛轉眸來看她,微微一笑道:“他信中說三日後來,莫不是現在就來了?流鳶,你去看看。”
秦流鳶領命去了,須臾後歸來,稟告道:“公主,確是王爺一行人!”
殷洛眸光微動,將手裏的瓢瓜放下,淡淡一笑道:“既然來了,自然是要去迎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