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時，林建和孟國已經站在趙誌明的病床前了。
林建隨手抄起桌上的一罐咖啡扔給蘇厝說道：“喝點，提神。”
“別喝，”趙誌明躺著擺擺手，“咖啡喝了殺精，小心以後生不出小孩！”
“喂喂喂，師父您這可就是偏心啊，我也喝咖啡您怎麼就不攔我啊？”
趙誌明雖然帶過無數的新人，但是隻收過三個徒弟，其中林建和蘇厝早已不負所望長成了參天大樹足以獨當一麵，可是林身止依舊平凡得令人發指。
“不跟你小子繞口令，”趙誌明白了林建一眼，把目光轉向林身止，“你們都出去，我和阿止聊聊。”
林建抿嘴淡笑，攬著孟國和蘇厝的肩膀出了病房。
“阿止，怕嗎？”趙誌明的眼神那樣無力地停留在林身止的身上。
看著處處維護著自己的師父此刻褪去了雄鷹的光芒，躺在慘白的病床上，和普通人無異，林身止不禁上前一步帶著顫音說道：“師父，我怕，我什麼都怕。”
趙誌明閉了一下眼笑著說道：“真是傻，怕什麼，就算以後我不在，我相信你還是可以獨當一麵的。”
“可是師父，我真的已經盡力了，但是我還是怕屍體，還是做不到蘇厝那樣。”因為能力的原因，他比蘇厝和林建更依賴趙誌明這個師父，如果趙誌明撐不住了，他肯定也難以在這個崗位上堅持下去了。麵對著林身止的沮喪，趙誌明沒有責備他，而是把他喚到床前說道：“當你第一次來局裏實習，我就意識到你的體質根本不適合當法醫，我勸過你換份工作，不然接下來你的路會更難走，你還記得你說什麼嗎？”
“小時候我爸死得早，我媽照顧我辛苦的很，當時一群和我們非親非故的人掏腰包資助了我們。我想我長大了一定要當人民警察保護他們，但是我長大了才發現學法醫的人少的可憐，我就下定決心要當法醫，我要保護死去的人，為他們伸張正義。同時找出犯罪分子不讓活著的人再受迫害，所以，我不會放棄……”這段話烙印在師徒二人的腦海中難以抹去，但是此刻林身止說這段話時卻早已沒了往日的自信與朝氣。
“自那以後，我沒有再阻止你當一名法醫。這些年你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真的成長了不少，”此刻趙誌明看林身止的目光中充滿了讚許，“在你的眼中蘇厝和林建很厲害很強對嗎？因為，他們本來就有很高的天賦。是，你天資平庸，但是天資平庸的依舊在朝他們不斷地靠近，師父一直覺得你是一個適應力很強的孩子。所以就算師父倒下了你也不要怕，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是強者生存，而是適者生存。”
平日裏說話鮮少的趙誌明一下子說了那麼多的話，句句皆是良言。
“阿止，等這件案子結了，拿到主檢法醫師資格證給我看。”趙誌明讓林身止蹲下，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父，我一定會的……”額前的碎發遮住了林身止熱淚盈眶的眼。他工作整整三年，不過是作為趙誌明的附屬品才得以外出辦案，像蘇厝那樣早早地拿到主檢法醫師資格證更是想都不敢想的。除了蘇厝和林建這兩個並肩的兄弟，趙誌明是唯一一個願意如此相信自己的人。他真的好想好想要完成師父對他的期望。
這樣守了師父一夜，次日他們還是要趕去參加專案會。
幾個人告別了師父，喊來駕駛員張競開車趕去了局裏。
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開了專案組的門，香煙味道著實嗆人得很。
民警們也是一夜未睡隻能靠抽煙提神。
很明顯，他們看著一同進來的林身止，疲憊的眼神中閃爍著不滿。他們都是局裏的老人了，自然都看過林身止屍檢時出的萬般洋相，平日裏趙誌明在他們不好說什麼，今日林身止孑然一身，他們真是想好好挫挫林身止這個拖油瓶。
“兄弟。”蘇厝講手中的報告遞給林身止。
林身止愣愣地接過了報告，在專案會上讓他讀屍檢報告，當真是生平第一次。他感激地看了蘇厝一眼。但是當他順暢地讀完八具屍體的死亡時間，死亡原因，基本信息和幾個特征，還有凶手可能使用的凶器形狀，發現整個辦公室的人都以一種極其不信任的目光看著自己。他一時有幾分不知所措。
“你說，凶手會不會不是同一個人？”一名老警員問林身止。
“有這個可能，”林身止點了點頭，“但是每具屍體上的創口形狀可以說明凶器應該是同一把刀，按創口深度來看，凶手應該是同一個人，畢竟每一個人的力度不會是一樣的。”
孟國在一旁淡淡的說道：“現場隻有一種足跡出現得最頻繁，最為清晰，用樣的鞋子可以有很多雙，同樣的磨損是不可能存在的。”
辦公室中的民警們合起文件接連打了幾個哈欠說道：“走吧走吧，我們去查案子了！”說著，大家陸陸續續地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