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衝陣小助楊清才(1 / 3)

詞曰:

相見又還是,執手向離亭。山花含笑爛漫,林風細語輕。更有黃鸝百囀,偏是十分生動,一路偏同行。不問離人苦,何事樂不停?

相見難,離別恨,慰卿卿:歸來之日,江山有主征塵清。沙場拚殺有隙,燈帳軍機閑處,心上記分明。莫說卿有恨,不是我無情。

卻說翠姑在房間內哭得嗚嗚咽咽,心內也是上下翻覆:

明塵師兄把我帶到這裏,拜名儒為師,又請托師父為我作保,讓我和他李詩劍繼續婚約,我隻說他李家可恨,卻不想他可恨之人,恰恰就是救我性命之人!

自逃難以來,風風雨雨地過了這許多日子,如今我孤身一人,父母哥哥都不知下落,將來他若是不可靠,我又當如何?他能拒婚約於此前,焉知不能棄我於日後?

何況當日我與他初見,實不應該流露真情,若是他將來笑話我,說我有了婚約,還,還,咳喲,我,我怎麼辦呢?

翠姑心中,此時是又悲又痛,又恨又驚,又喜又羞,又怨又惱。所悲者,家破人亡,自己流落到此;所痛者,孤身一人,心事無人可訴;

所恨者,恨李家拒絕自己,當場不曾留下一分情麵;所驚者,這李詩劍竟是救命之人,竟然與他在此相見,他就在門外要見自己;

所喜者,他英雄無敵,傾心於己;所羞者,當日為他所救,自己情有所動,怕他將來笑話;

所怨者,怨他李詩劍,你當日若是不拒絕婚約,我必不會受這麼多委屈;所惱者,你來也來了,門沒閂沒鎖地,為何老是在門外叫喚,讓人聽了,看我笑話?

此時翠姑心中,婉轉糾結,自個兒無法走出自己這個心情。如今父母不在,哥哥不知下落,自己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趴在阿媽的膝下,細細訴說了!

翠姑越想越痛,卻又隻好忍住悲聲,一時間哭得如雨打梨花。

門外李詩劍怎能知曉翠姑心思?隻聲聲呼喚,急得亂轉。

早有小僮報告老師厲文山去了,說道是:李師兄在史師姐門外,聲聲不住地喚,團團轉中做甚麼的?史師姐房裏卻沒有動靜,也不見她露麵!

厲文山聽了,笑道:“這倆孩子,還得為師我去說解說解。”

李詩劍正著急無奈,見師父與一小僮過來了,那小僮手中,還拎著繩子和荊條。

李詩劍不明其意,隻向師父施禮道:“老師,弟子喊師妹,師妹卻總也不開門出來相見!”

厲文山道:“詩劍呀,看到你小師弟拿的這繩子和荊條了不?”

李詩劍道:“看到了,老師。”

厲文山道:“可明白?”

李詩劍一時沒轉過竅來,自然也就說道:“沒明白呢。”

厲文山笑指小僮:“過來,給你李師兄綁上。”

李詩劍這下子明白過來了,甘願受綁。

厲文山向房間裏喊道:“翠翠,你出來,為師有話說——”

翠姑聽了師父叫喚,抽咽著出了房間,隻見她這會兒,兩隻眼睛都哭得紅腫了。前人有詩道曰:“昔為橫波目,今做流淚泉。”托缽村夫斷章取這兩句來,豈不正是翠姑此時之寫照!

翠姑出了門來,就見師父立在一邊,李詩劍正彎腰拱手,半蹲半跪,那上半身衣服解開,露出雪白的上臂,上臂上荊條綁得分明,有一道血痕,那血順著上臂往下淌。

原來,李詩劍明白這個是“負荊請罪”之意,小僮綁縛荊條時,他故意將那荊條上的刺往臂上一紮——以表誠心,隻盼感動心中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