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還把王道士借給他人的一卷手稿給斯坦因看過。那是一卷手寫的中文佛經,高約03米,長約135米,無年代,但就紙張與字體看來,很了不起。這卷手稿刺激了斯坦因的貪欲,他急於窺探石室裏的全部秘藏。無奈王道士仍未歸來,隻好暫時離開莫高窟,到附近的長城殘跡去參觀。
等到5月底,斯坦因重到莫高窟時,王道土已經在家裏等候了。斯坦因對王圓篆的最初印象是:“他看來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極其狡猾機警:他不知道他所保管的是什麼,他對於有關神同人的事充滿了畏懼,因此一見麵就知道這個人不易捉摸。”斯坦因對王道土隻字不提石室秘藏,佯稱來敦煌隻是調查寺院廟宇和拍攝壁畫照片。從此,斯坦因開始了“長時間奮鬥”。在這個過程中,一個名叫蔣孝琬的中國譯員,起了無人替代的作用。
正當斯坦因在王道士發現經卷文書的石窟旁的小神龕拍照時,他發現那間密室的門已經用磚塊堵住了。同時,斯坦因聽說,甘肅藩台衙門已經下令,將把整個書庫遷往蘭州。這使斯坦因大為失望,這樣一來,連看一看的可能都沒有了,更不要說搞到一些了。
斯坦因急忙打發蔣孝琬去找王道士探個究竟。過了很長一會兒,蔣才回來,並帶來了多少令人放心的消息,原來王道士之所以封閉石室入口,隻是為了不讓好奇的善男信女們隨便進人。至於藏書搬遷之事,也已作罷,決定留在原處保存,由王道土看管。
斯坦因如釋重負,與蔣孝琬策劃,采用雙管齊下的策略,攻陷王道士把守的難關。他們認為,銀子雖然有很大的誘惑力,尚不足以消除道士對神和人的畏懼,還要施以另一件法寶——玄奘。斯坦因發現王道士對唐僧充滿了敬意,便從這個薄弱環節向他進攻。斯坦因裝出一副十分崇奉玄奘的模樣,還說他是怎樣循著唐僧當年的足跡,從印度跋涉萬裏,經曆艱險,來到莫高窟。果然,經斯坦因一提,王道士的眼睛驀地發光了,兩人很快有了共同的語言。王道士把這個說著半通不通的中國話的洋人看成傳說中的一位神仙。這個矮小的道士當即帶著驕傲的神情,領著斯坦因到外邊一處新近構築的走廊,走廊兩邊畫著西遊記的傳說。其中有一幅,畫的是玄奘站在河邊,滿載經卷的白龍馬站在身旁,一頭巨龜向他遊來,顯然是想幫助他把經卷運過河。斯坦因想借題發揮,使王從這個故事裏得到啟發,從石室裏拿出幾部佛教經卷,帶回佛教的老家印度去。但他又覺得時機尚未成熟,隻把蔣留在王那裏,希望他能說服他的同胞:然而,斯坦因的如意算盤又一次落空了。王道士仍然猶豫不決,隻是答應以後再說。
當天深夜,事情突然有了轉機。蔣孝琬悄悄地來到斯坦因的帳篷,激動地從衣服底下取出幾卷手寫經文。斯坦因一眼看出,這些經卷的年代十分久遠。接著,蔣又溜回王道士的住處,全神貫注地翻閱這些手寫經卷,直到天亮。從題署看,這些佛經經卷是玄奘本人從印度帶回的經典中翻譯過來的。蔣連忙把這一發現告訴王,並使他相信這是唯一正確的解釋;也就是說,玄奘在天之靈選擇這個神聖的時刻,把這些神聖的經卷顯示給斯坦因看,為的是讓這位從遙遠的印度來的信徒和追隨者,把它們送回原處去。無須蔣孝琬再強調,王道士慷慨地允許他進人秘室。拆除堵門的磚牆,借著油燈的一絲毫光,斯坦因的眼前豁然開朗,文書經卷緊緊地一層層地亂堆在地上,所占的空間,據後來的測量,約有14立方米。
王道士將經卷一捆又一捆地抱出來,允許斯坦因與蔣孝琬到佛堂細細展觀,還用簾幕遮起來以防外人窺見。斯坦因仔細檢查堆積如山的經卷和寫本,沒有發現一絲損壞。除了用漢文、梵文、藏文、突厥文、維吾爾文以及陌生的文字書寫的手稿外,還有用畫布作包裹的一個大包袱,打開一看,全是古畫,顏色調和,鮮豔如新。但大多數已經被經卷壓縮成一疊,難以分開。斯坦因與蔣孝琬日複一日地把經過挑選的手稿與繪畫搬進斯坦因的帳篷裏,經過他們開導與勸諭以後,王道士再也不反對了。不久,斯坦因暗中觀察到王對這些文物“竟看得很不算什麼”,他甚至很為“驚異”。以後,王甚至同意,允許將某種類型的手稿,打上標記轉讓給大不列顛的一所專門研究佛教經典的寺院,借以換取一筆相當可觀的功德錢。斯坦因則一再無恥地表示自己對玄奘的真誠信奉,以免王道士反悔。就這樣,越來越多的文物到了斯坦因的手裏,其中包括以前拒不拿出的漢文佛經。僅這一次,斯坦因就騙得裝滿24隻箱子的寫本,另外還有5隻箱子裝滿了美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