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武是靠手裏那根節,所謂節,是皇帝賜給高級公務員行使職權的一種憑證。看仔細了,節就是一根長約180厘米的竹杆,柄上束有三重用犛牛尾製成的節旌。蘇武扯下節旌上的犛牛尾,混合雨雪吞咽充饑,這就是他好幾天飲食不進而得以不死的原因。
且醍侯單於無奈,隻好把蘇武流放到北海邊上去放羊。他對蘇武說:“等公羊下了羊羔,俺就送你回漢朝!”
北海是什麼地方?即今天俄羅斯境內的貝加爾湖,當時這一帶,是真正的無人區。
公元前99年,蘇武到北海定居牧羊不久,李陵兵敗投降了匈奴,作為過去的同事和朋友,李陵到北海去看望蘇武,勸說他投降,同時也帶來了家鄉親人的消息:
蘇武的哥哥在皇帝身邊做事,有一次扶著皇帝的車駕下殿階,碰到柱子,折斷了車轅,被法官判定了大不敬的罪,被迫自殺,朝廷給了二百萬錢的撫恤和喪葬費用。
蘇武的弟弟跟隨皇上去祭祀土神,路上宦官與駙馬爭船,宦官把駙馬推下去掉到河中淹死了。蘇武弟弟奉命追捕凶手,沒有抓到人,蘇武弟弟害怕皇帝怪罪,服毒自殺。
李陵從長安出發的時候,蘇武的母親已去世,夫人年紀還輕,聽說已改嫁了……
李陵勸說道:“人生像早晨的露水,何必這樣折磨自己!我投降時,終日若有所失,幾乎要發狂,自己痛心對不起朝廷,加上老母被拘禁,你不想投降的心情,怎能超過當時我李陵呢!現在皇上年紀大了,情緒變化 ,大臣動輒得罪,無辜被殺的有十幾家。你還打算為誰守節呢?希望你聽從我的勸告!”
李陵說的都是實情,蘇武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過了五、六年,單於的弟弟於靬王到北海上打獵。蘇武會編結打獵的網,矯正弓弩,於靬王對他又是久仰大名,因此十分器重蘇團長,送給他名牌服裝、精美食品。又過了三年,於靬王得病,賜給蘇武馬匹和牲畜、盛酒酪的瓦器、圓頂的氈帳篷。但在於靬王王死後,他的部下也都遷離了北海,到了冬天,來自丁令部落的盜竊團夥光臨蘇武的營帳,幾乎洗劫一空,蘇武又成了貧窮的牧羊人。
蘇武手持漢節,在北海邊上牧羊,凡十九年,直到前81年(漢昭帝年間)漢匈恢複友好關係,漢朝要求匈奴釋放蘇武,匈奴還不肯放人,騙使者說:“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蘇武先生已經去世了!”
漢朝使者這是已經通過臥底打聽到蘇團長依然健在,因此也以騙製騙,說:“我們大漢天子在上林苑中射到一隻大雁,雁的腳上係著帛書,帛書中清楚地寫著蘇武還活著,而且就在北方的沼澤之中。”匈奴人想:“難道真的是大雁為蘇武傳書,否則漢朝怎麼會知道他還活著。”於是蘇武終於得以回國,被任命為典屬國。
對於蘇武的遭遇,李白有詩曰:“蘇武在匈奴,十年持漢節。白雁上林飛,空傳一書劄。牧羊邊地苦,落日歸心絕。渴飲月窟水,肌餐天上雪。東還沙塞遠,北愴河梁別。泣把李陵衣,相看淚成血。”讀史者往往從自己的立場出發,隨意指點古人是非,漠視當事人的痛楚與迷惘。蘇武出使的時候,正當壯年,回到國內,須發皆白。十九年的北海牧羊,艱苦程度常人難以想象。回國的希望,幾乎不可能,當匈奴單於說隻有公羊脯乳才會放他回國時,蘇武怎能料想到十九年後的榮歸故裏。蘇武卻始終沒有放棄自己的回國理想,對於他來說,十九年隻是兩個字:堅持,而終於成真。
四、力戰而竭、投降匈奴,李陵算漢奸麼?
皇帝劉徹聽說蘇武被匈奴扣押,決心再發動一次戰役懲罰匈奴。但是在主將的人選上,皇帝有些猶豫。畢竟衛青、霍去病都已經去世,劉徹有一種人才凋敝的感覺。
最後劉徹選中了寵姬李夫人的哥哥、曾經出征大宛的貳師將軍李廣利擔任主將。這實在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與衛青、霍去病相比,李廣利的軍事才能差得太多。這在公元前104年的汗血馬戰爭中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但劉徹還是用了李廣利,由此可見他用人的傾向性。
劉徹又召見李廣的孫子李陵,讓他負責李廣利大軍的輜重後勤工作。李陵是李廣長子當戶的兒子,李敢是他的叔叔。後勤工作其實油水很足,但李陵誌不在此,他對皇帝說:“我的部下,都是江南的勇猛之士、奇人劍客(當時儒家思想在江南還不成氣候,中原人的印象中江南人,包括今湖北人、蘇州人,都是脾氣暴躁、豪邁勇猛的硬漢),力氣大得可以扼製住老虎,射箭每射必中,我請求自當一隊,到蘭幹山南分散匈奴的兵力,讓他們不能專心對付貳師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