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有成段衍羨者。如《史記?司馬相如傳讚》有”揚雄以為靡麗之賦,勸百風一,猶馳騁鄭衛之聲,曲終而奏雅,不已虧乎”諸句。這原是《漢書?司馬相如傳讚》中的話,有人鈔在史記上,以便和司馬遷所說的”相如雖多虛辭濫說,然共要歸引之節儉,此與詩之風諫何異”諸句作比較,後人把它誤鈔人正文,不僅就時代說揚雄後於司馬遷,史記不可能引其文,即就內容說,兩人的觀點也互相矛盾。
(四)錯亂。指文字的先後次序顛倒錯亂
有的是字的錯亂。如《論語?季氏》:”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寡”“貧”兩字錯亂,應當互換。因為”貧”指財富而言。不均就還不如貧;”寡”指人口言,不安就還不如寡。《春秋繁露?度製》引此文作”不患貧而患不均”,可證。
有的是句的錯亂。如《淮南子?叔真》:”勢力不能誘也,辨者不能說也,聲色不能淫也,美者不能濫也,智者不能動也,勇者不能恐也。”“聲色”句應在”辯者”句前,因為”勢力”、”聲色”是一類,而”辯者”、”美者”、”智者”、”勇者”又是一類。
有的是錯簡。這是由於簡策的韋帶斷後重穿時發生的錯誤。如《孟子?盡心》有這樣一節:”日:何如斯可謂之鄉原矣?日: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顧行,行不顧言,則日:古之人,古之人,行何為禹禹涼涼?生斯世出,為斯世也,善斯可矣。閹然媚於世也者,是鄉原也。”文義不連貫,很是費解。細加尋驛,才知道此節中自”何以是嘐嘐也”至”行何為禹禹涼涼”二十九字,乃是錯簡,本應在上節”其誌嘐嘐然,日”之下”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之上。而上節中的”古之人,古之人”六字,乃是斷簡的殘留,校正時當刪除。經過這樣改正,則上節當作:(萬章問)”何以謂之狂也?”(孟子答)日:”其誌嘐嘐然”(萬章又問)日:”何以是嘐嘐也?”(孟子又答)”言不顧行,行不顧言,則日:古之人,古之人,行何為禹禹涼涼?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此節當作:(萬章問)):”何為斯可謂之鄉原矣?”(孟子答)日:”生斯世也,為斯世也,善斯可矣。閹然媚於世也者,是鄉原也。”這就完全文從字順了。
往往遇到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情況同時存在,即一句一段之中,既有衍羨,又有缺脫;既有錯亂,又有衍羨,那就必須仔細加以研究,才能恢複文獻的本來麵目。
二、古書中在文字上發生錯誤的原因
(一)訛誤的原因
有由於聲音相近而誤的。如《呂氏春秋?慎勢》:”湯武之賢,而猶藉知乎勢。”知”當為”資”,以音近致誤。
有由於形體相近而誤的。如《淮南子?人間》:”夫牆之壞也於隙,劍之折必有齧。~也”當作”必”,以形近致誤。
有由於字形壞缺而誤的。如劉向《戰國策序錄》所說:”本字多誤為半字,以趙為肖,以齊為立”。
有由於字形難識而誤的。如《墨子?經上》:”恝,明也。”“恕”即”智”字。舊本多誤為”恕”,蓋因不識”(上知下心)”字致誤。
有由於牽涉注文而誤的。如《韓非子?外儲說左》:”吾父獨冬不失侉。”舊注:”刖足者不衣侉,雖終其冬夏,無所損失也。”知正文原作”吾父獨終不失侉”。故注釋為”終其冬夏無所損失”。今本是牽涉注文中”冬”字而誤”終”為”冬”。
有由於牽涉諱字而誤的。如《管子?霸言》:”故貴為天子,富有天下,而伐不謂貪者,共大計存也。”原文本作”世不謂貪”,唐人避太宗諱,改”世”為”代”,傳鈔中又誤為”伐”。
有由於政治原因故意改動的。如清人刻明代書籍,凡遇”胡”、”虜”等,都改用其他字代替,或作空圍——口,以免觸及滿洲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