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校勘的條件和方法(2 / 3)

(四)在撰寫過程中曾參考本書之書:

如班固撰《漢書》,太初以前幾乎全據《史記》,故可以用《漢書》校《史記》;顧野王撰《玉篇》,曾參考《說文》古文,故可以用《玉篇》校《說文》;王楨撰《農書》,曾依據《齊民要術》,故可以用《農書》校《齊民要術》。

(五)利用本書資料來校本書:

如陳垣校沈刻《元典章》戶部卷十二第十三頁”裹河千裏百斤”一句,斷定”千裏百斤”當作”千斤百裏”,根據是上下文均作”千斤百裏”。校刑部卷八第二頁”取受枉法二十貫以上至三十貫七十七下,三十貫以上一百貫八十七下”句,斷定”三十”均當作”五十”,根據是本書表作”五十”。

(六)根據避諱通例校書:

封建社會,對於避諱特別重視。帝王的諱要避,家諱也要避。校勘家如錢大昕便十分注意從這方麵找線索,來發現問題,說明問題。他讀《通典》時,發現後人妄改之筆,便根據曆代避諱通例,進行考證。《潛研堂文集》卷二十八跋通典有雲:

杜歧公撰此書於貞元中,故稱德宗為今上。而州郡篇書恒州為鎮州,且雲:”元和十五年改為鎮州”。此後人附益,本書於恒字初不諱也。刑製篇:”十惡:六日大不恭。”注雲:”犯廟諱改為恭。”按唐諸帝無名敬者,前卷即有”大不敬”字。讀此一條,乃宋人傳寫添入,非本文也。州郡篇改豫州為荊河州,或稱蔡州;改豫章郡為章郡;括蒼縣日蒼縣,皆避當時諱。今本或於”荊河”下添”豫”字,又有直書”豫州”、”豫章”者,皆校書之人妄改也。書中”虎牢”,皆避諱作”武牢”。而州郡篇汜水縣下直書”虎牢”,且有”獲虎”字。又如韓擒虎。或作”擒武”。或作”擒虎”。(俱見州郡篇)仕宦不止,執虎子或作獸子(卷五十四),或作虎子(卷二十一),皆後人妄改,又改之不盡也。

這完全是根據唐宋兩代避諱通例,來考訂《通典》中後人妄改的筆跡,雖無其他材料可以取證,但這一論斷是無法否定的。錢氏在《廿二史考異》中根據避諱通例訂正文字時所提出的”某當作某”。當時沒有參對古本,無從證實,今日以宋元舊刻對照,十之八是正確的。

關於這個問題,陳垣著有《史諱舉例》。舉出82例,指出避諱所用的方法,種類,以及有關避諱的各種問題。可參考。

(七)盡量利用清代學者的精校本和精刊本:

清代學者針對明人妄改古書的弊害,特別講求校勘,糾正俗本的訛謬。舉凡群經、諸史和周秦諸子,都盡量根據宋元舊槧,精校精刊。今人應該好好依靠它和利用它。張之洞在他所著《輶軒語?語學篇?讀書宜求善本》條下說:”善本,非紙白板新之謂,謂其為前輩通人用古刻數本,精校細勘付刊,不訛不闕之本也。此有一簡易之法,初學購書,但看序跋是本朝校刻,卷尾附有校勘記,而密行細字,寫刻精工者,即佳。”張之洞的說法是符合事實的。清代學者確實替我們留下了豐富的精校本和精刊本,可資利用。

清代以乾嘉學者在校勘方麵做的工夫最專最精。當時如顧千裏、孫星衍、張敦仁、黃丕烈、胡克家、秦恩複、吳鼎諸人,都是校書和刻書的知名之士。而尤以顧氏為最負盛名。當時上述諸家校刊古書,都爭迎顧氏為助。顧氏於每書刻畢以後,均綜合書中校訂語,寫成考異或校勘記,附刊於書後。

在當時,還有一些學者,終身忠於校書,並且把他們生平最得意的校本刻在一起。如盧文韶所刻《抱經堂叢書》便是。

顧千裏、盧文弓召等遇書即校,遍及四部,是校勘家中的博涉派;另有專精派,如王念孫父子校勘群經,錢大昕兄弟校勘諸史。王氏父子校經的成果薈萃在《經義述聞》中,錢大昕校史的成果薈萃在《廿二史考異》中,我們今天校書,必須利用這些前人研究的成果。

(八)盡量利用近人校書的成果:

校書工作,後來居上。愈是後出,愈是精密。因為時代愈晚。見到的材料愈多。因此決不可輕視近人校書的成果。如一部《漢書》,從宋代劉敞、劉分文、劉奉世作《刊誤》以來,清代學者繼起校勘。其中以錢大昕的《漢書考異》、錢大昭的《漢書辨疑》、王念孫的《漢書雜誌》、沈欽韓的《漢書疏證》、周壽昌的《漢書注校補》最為專門。清末王先謙,薈萃各家之注以及其他筆記、專著中闡明《漢書舊義》的見解,再加自己數十年間鑽研校訂的心得,寫成《漢書補注》100卷,精刊行世。照理說《漢書》的校勘應以此書為最精密了,但是近人楊樹達,一生讀《漢書》最為精熟,他在王氏《補注》的基礎上,又有所訂正,寫成《漢書窺管》,有些地方,較過去學者用心更細,校勘更精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