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考證的方法(1 / 3)

前人的考證方法,用一句話概括,叫”實事求是”,即用大量的事實為證據來訂正是非。清代的王鳴盛、錢大昕、趙翼用的都是這種方法。盡管他們的考史專著內容較雜,往往集校勘、訓詁與考證為一體,考證的依據也有區別,如王鳴盛取材極廣,除取自本書外,又”搜羅偏霸雜史、稗官野乘、山經地誌、譜牒簿錄,以及諸子百家、小說筆記、詩文別集、釋老異教,旁及於鍾鼎尊彝之款識、山林家墓祠廟伽藍碑碣之文”。(見《十七史商榷?序》)。而趙翼則摒棄稗史筆乘,僅取正史自身的內容,但基本特點都是”實事求是”。這種方法,看來簡要,實際雜亂無序,沒有條理。近人陳垣按考證的取材形式,從理論上將其歸納為書證、理證、物證三種,把考證的方法提高到了一個機關報的高度,使之成了一門具體係統的學問。

一、書證

以其他文獻典籍作為證據的考證,叫書證。這是用的最多。也是最基本的考證形式。如,趙翼在《廿二史劄記》卷三中,考證”古時先生二字或稱先,或稱生”時,說:”《史記?晁錯傳》:錯初學於張。恢先所。《漢書》則雲:安學於張恢生所。一稱先,一稱生,顏注雲:皆先生也。又《晃錯傳》:校尉鄧公,諸公皆稱為鄧先。顏注亦日:鄧先生也。《貢禹傳》:禹以老乞骸骨,元帝詔日:騰以生有伯夷之廉,史魚之直。師古注:生,謂先生也。梅福上書日:叔稱先非不忠。師古亦注:先,謂先生也。是古時先生或稱先,或稱生,不必二字並稱。

這一考證結論,都是以《晁錯傳》、《貢禹傳》和顏師古注的書籍記載為證據。

又如,《漢書?武五子傳》讚中稱:”建元六年(前135年),尤之旗見,其長竟天。後遂命將出征,略取河南,建置朔方。其春,戾太子生。”錢大昕說:”本傳:‘戾太子元狩元年(前122年)立為皇太子,年七歲矣。初上年二十九,乃得太子,甚喜。’以年歲推之,戾太子生於元朔元年(前128年),非建元六年也。《衛青傳》:‘元朔元年春,衛夫人有男。’《外戚傳》:‘孝武衛皇後元朔元年生男據,遂立為皇後。立七年,而男立為太子。’皆與本傳合。孟堅讚語似未推校年歲。若衛青收河南,置朔方郡,則在元朔二年,又在戾太子生之後矣。”見錢大昕《廿二史考異》卷八。錢大昕考訂戾太子不是生於建元六年或元朔二年,而應生於元朔元年,也是以戾太子本傳,《衛青傳》、《外戚傳》等書籍材料為依據的。

清末以來,隨著考古事業的興起和發展,相繼出土了敦煌卷子本、秦漢簡牘、帛書等大批遺書。一些學者以這些”出土遺書”為依據,考訂出了許多今本的錯誤。如,敦煌唐寫卷子本《食貨誌》對流傳本《漢書》的考訂;山東銀雀山漢簡《兵書》對今本《孫子兵法》的考訂;長沙馬王堆帛書《老子》、《戰國縱橫家書》對今本《老子》和《戰國策》的考訂等,就成績卓著。這些”出土遺書”史料價值很高,作為書證的依據,將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

二、理證

凡無證,而以理斷之者,為理證。如,錢大昕在《史記外戚世家》”武帝初即位”下,考證說:”史公書稱孝武日今上,日今天子,日天子,無稱諡者,而此篇及賈生、李將軍、萬石君、主父偃、衛將軍驃騎、汲鄭、酷吏列傳皆有武帝即位之文,此後人追改。酷吏傳敘事宋成、周陽由,皆稱武帝,其下敘趙禹則雲今上時,蓋追改又有不盡耳。”見錢大昕《廿二史考異》卷四。帝王之諡乃死後所上,武帝在位時,何能知其諡號。錢大昕指出文中凡稱”武帝”諡號者,均為後人追改,就是以此理斷。

又如,王鳴盛在《晉書》”永康元年春正月癸亥朔,大赦改元。己卯,日明食之”下,說:”案,己卯乃月之十七日,無日食之理,疑誤也。《天文誌》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