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半信半疑,接過小瓷瓶兒,冷冷地甩下一句話:“行,我先拿去問問師傅。”
“哎,對了,師叔想請你過去一趟。”
肖遙差點忘了這茬。
秦音纖瘦的腰肢一扭,回頭道:“師叔叫我去幹嘛?”
殿門口還侍立著兩名弟子,肖遙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說啊,到底什麼事?不說我可不去。”秦音杏眼一瞪,微慍道。
“說是,說是,請你務必帶上兩隻,兩隻乳鴿。”肖遙到底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秦音忍不住發笑,卻硬是裝一本正經的口吻:“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望秦音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殿門深處,肖遙覺得有些掃興,轉身下山。
身後一名朱雀殿的女弟子小聲嘀咕道:“哎,你見那小子看秦師姐的眼神沒?”
“看見了,都直了,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秦師姐是什麼人,他一個窮小子,換了身順眼的衣服,也還是個沒出息的家夥。”
“可是他好像是給笑笑師妹送藥吧,怎麼會喜歡秦師姐呢?”
“且,越是這種窮小子、廢物,就越是碰見一個喜歡一個。笑笑師妹是誰?離侯的妹妹,他若是高攀上離侯,還不是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嗎?”
“喲,這麼說,這姓肖的小子,接近笑笑師妹和秦師姐都是為了功名富貴咯?”
“可不是嗎?真是異想天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
肖遙本想回去理論幾句,轉念一想,就算理論又能怎麼樣呢?人家說得又沒錯。再說,此時此刻,這四座氣勢恢宏的劍心殿裏,怕是絕大多數弟子都是這麼想的。
難道要一個個去理論嗎?
肖遙第一次覺得,神識過人這本事也有短處,那就是你總能聽見別人在背後說你壞話。
劃著竹排,回到水榭,肖遙在膳堂裏忙活半天,把米淘洗幹淨,煮了些米飯,又信手做了幾樣小菜。
喚酒中仙下來吃飯,酒中仙打著酒嗝道:“我等音丫頭的烤乳鴿呢,你小子自己吃吧。”
肖遙隻好坐下來一個人靜靜地吃飯。
吃飯的時候,肖遙總是很認真,恨不得把每一粒米,每一根菜,每一塊肉都數得清清楚楚。
等肖遙從木桶裏打第二碗飯的時候,一陣檀香味隨著微風飄進屋裏。
肖遙知道,秦音到了。
果不其然,一眨眼功夫,一個杏黃色的身影輕輕落在水榭木板上,手裏拎著一個菜屜子。
“音丫頭,你可來了,餓死我了。”
酒中仙那口氣,跟過年似的,從水榭屋頂上一躍而下,搓著手問:“音丫頭,給你師叔做了什麼好東西?”
“柴火有些濕,所以遲了,師叔別怪罪。”秦音欠身行禮,言語恭敬。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秦音對酒中仙的態度變得如此恭敬。
酒中仙一把接過菜屜子,笑道:“音丫頭,師叔怎麼舍得怪罪你呢?走走走,進屋進屋。”
“乖徒兒乖徒兒,你看誰來了,怎麼躲在屋裏不見人呢?”酒中仙咋咋呼呼地進屋。
肖遙把碗筷放在桌子上,起身行了一禮,問好道:“師姐好。”
“迂腐,我怎麼有你這麼迂腐的徒弟,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看肖遙一本正經的模樣,酒中仙一吹胡子,沒好氣地說。
秦音在一邊,自然能聽懂酒中仙的意思,有些尷尬地打斷:“師叔,你別胡說。”
“好好好,搞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我要吃好吃的,你們愛幹嘛幹嘛去。”
酒中仙在桌子邊坐下,把菜屜子裏的菜一樣一樣取出來。
鮮花豆腐、鍋貼雞片、荷葉蒸肉、釀青椒,還有一道溫潤滋補的沙參心肺湯,一如既往的豐盛。
“音丫頭這手藝,真真是隨了你娘。”酒中仙饞得都快流口水,忍不住誇讚道。
“師叔。”說到“娘”這個字,秦音的神色明顯暗淡了幾分。
酒中仙嘿嘿一笑,“不說了不說了,來,我的乖徒兒,嚐嚐你師姐的手藝。”
說罷夾起一塊雞肉,要給肖遙。
肖遙把碗往旁邊一撇,低聲說道:“師傅您自個兒吃吧,我吃好了。”
桌子上肖遙做的幾道菜,動得不多,隻是清炒的青菜去了一半。
肖遙兩口扒完碗裏的白米,把碗放在桌子上,拿了酒中仙的酒壺,向門外走去。
酒中仙本想攔住肖遙一把將酒壺奪回來,一見肖遙失落的樣子,就任他去了,聳聳肩,對秦音說:“這小子腦子又被驢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