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隱娘顯然不是一個人,從白虎殿後山到馬王墳,距離很遠,就算花隱娘能殺人於無形,終究是個女子,不可能把肖遙一路背來。
一定有人幫她做這些事,甚至在白虎殿後山,花隱娘肆無忌憚地挑逗肖遙時,便一直就守在一旁,等候花隱娘的吩咐。
當然是阿渡。
肖遙早就該想到,阿渡也來了。
花隱娘與阿渡,是天生的搭檔。黑冰台的規矩,不死不休。
阿渡一定在附近,而且肖遙必定是被阿渡扛到床上的。
“你醒了?”花隱娘睜開迷蒙的雙眼,看了肖遙一下,蜷起雙腿,整個人縮成一團,鑽到肖遙的咯吱窩裏,接著睡去。
花隱娘的個子很高,尤其是美腿修長,但蜷縮在被窩裏的時候,卻如嬰兒一般嬌小。
再美再強的女人,在被窩裏,也會像稚子般渴望保護。
再強勢再狠毒的女人,在睡夢中,也會卸下所有的防備。
相比於那個風情萬種、總讓人欲罷不能的花隱娘,肖遙更喜歡這個安靜的花隱娘。
肖遙沒有叫醒她,而是望著滿地亂丟的衣衫發呆。
那不是夢,卻也是夢。
夢的開端,是白虎殿後山的對話,夢醒時分是和花隱娘赤身裸體地蓋著同一麵被子。
迷迷糊糊一陣兒,花隱娘終於鬆開抱著肖遙的雙手,側身躺下。
肖遙輕手輕腳地下地,拾起自己的內衣內褲、長衫長褲,套在身上,走出房門。
腳一抬腳出房門,肖遙便瞧見坐在大堂裏的黑衣人,戴著鬥笠、黑袍黑衫。
衣袍皺皺巴巴,沾染著泥土,甚至還有被荊棘扯破的口子。
肖遙很熟悉,那個人,那把劍。
阿渡,黑衣人阿渡,黑冰台的殺手,哪怕在高手如雲的鼎湖劍塚也算得上劍術高手。
他出現的時候,總跟死亡與陰影相伴,左手一定會握著那把黑鯊魚皮鞘、劍柄用爛布條一道道纏著、沒有劍鐔的破劍。
死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再害怕死亡,尤其是在同一個人手上死過一次。
肖遙邊係著腰間的束帶、整理衣衫,邊沿著樓梯下樓。
肖遙沒有看阿渡,因為他的眼神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雙目動人,修眉端鼻,頰邊微現梨渦。
膚色晶瑩,柔美如玉,膚色奇白。
那人舒雅自在的坐在角落,明豔聖潔,儀態不可方物,一襲白衣更如裁月剪雪,仙氣十足。
晚凝素。
當然隻有晚凝素。
花隱娘與晚凝素,是兩個極致。一個像火,一個像冰,出現的時候都同樣讓人無法忽視。
晚凝素出現在馬王墳,並不奇怪,因為這本就是肖遙計策的一部分。
觀劍一日,再寄存在酒肆之中。
晚凝素聽見樓梯傳來的腳步聲,警覺地望了一眼,臉上浮現一絲驚訝。
她顯然沒想到肖遙會出現在這裏,隨即瞥了一眼桌子上灰布包裹的東西。
肖遙淡淡一笑,走到晚凝素的桌子邊坐下。
灰布包裹的長條狀物體,自然是掠星劍。
除此之外,桌上還有一個青花瓷茶壺,一個小瓷杯,幾碟點心,一碟翠玉豆糕,一碟冰糖核桃,一碟蜜餞菱角,都是甜食。
看來這位冰山似的美人,對甜食情有獨鍾。
翠玉豆糕動了一塊,應該正在晚凝素的櫻桃小口裏嚼著。
晚凝素親眼看著肖遙從樓上房間裏衣衫不整地走出來,心中想必有很多疑問,不過問出口的卻是:“怎麼?不放心了嗎?怕我溜走?”
“你若要溜走,我自然攔不住。不過我信你,說好借劍一天,就是一天。”
肖遙拿起一塊冰糖核桃,咬了一口。
包裹著核桃粒的冰糖入口即化,勁道甜美,說不盡的好吃。
“嗯,不錯,好吃。”肖遙嘴裏稱讚著,手上又順手拿了一塊。
這下晚凝素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