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還有這等奇事,那天機匣究竟是什麼做的,竟有如此神奇的效用?”年輕軍士一時來了興致,忍不住問道:“可是除了侯爺,那位天下第一巧匠,不是也應該知道如何打開天機匣嗎?”
中年軍士眸子裏浮現出一絲陰鬱之色,寒聲答道:“風虎嵬建立的那天起,整個九州就再也沒有關於鐵班翁的消息。侯爺是個雄才大略的人,伏屍百萬尚不足惜,不會在乎區區一兩個人的性命。”
說完這句,中年軍士陷入了沉默。
和年輕軍士滿腔戰場建功的壯懷激烈不同,中年軍士更願意每日耕地澆菜,與妻兒父母相伴,守著美滿幸福的家庭。
但這亂世不允許。
既然要當兵,跟最厲害的人,進最精銳的行伍,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
“那小子才多大年紀,就能成為中領軍,還不是靠著跟侯爺的關係。”但凡是年輕人,尤其是自視甚高的年輕人,都會對所謂世襲罔替、祖宗恩蔭心懷不忿。能進風虎嵬的年輕人,無一不是武道奇才。
“你別亂說話,那可是侯爺的親生兒子,名正言順的少將軍,怎麼不能做中領軍?”
年輕軍士一聽這話,頓時更來氣了。在他心裏,素來信奉的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何會因為侯爺之子就認可一個乳臭未幹、邋裏邋遢的同齡小子擔任位高權重的中領軍。
風虎嵬的現任總領軍,是十萬武威軍的最高統帥、十步一殺皇甫歡垣,再往下便是諸位中領軍將軍,各領一支。風虎嵬有多少位中領軍,每位中領軍統轄多少兵馬,並無一定之規,隻有皇甫歡垣與皇甫歡城清楚。
中領軍將軍便是分散在各處的每支風虎嵬的統帥,負責執行作戰任務。
在那個邋裏邋遢的小子來之前,這支隊伍的中領軍將軍是清歡侯的子侄皇甫羽,十二歲便上了戰場的少年將軍,坐午境巔峰的武者,風虎嵬年輕將士的榜樣。
可那個邋遢小子一來,皇甫羽便要脫下代表榮耀的獬豸銀鎧,將中領軍之位拱手相讓。
“聽說他娘是白芷江邊世家宗族府裏的賤婢,侯爺血洗府邸的時候,瞧她有幾分姿色,便臨幸了她。沒想到,一下子就懷上這個小雜種......”年輕軍士聲音越來越低,言語卻越來越難聽。
中年軍士機警地看看四周,見各個軍帳裏的燈火都已經熄滅,不遠處值夜巡邏的軍士也未聽到這邊的對話,才稍稍放下心來。
中年軍士輕斥道:“閉嘴,你這臭小子,侯爺的家事輪得到你插嘴嗎?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回頭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年輕軍士見同伴發火,自知言語有失,努了努嘴,不敢再多說什麼。
梅雨季節,滔州的雨水很多,頓踏河的水位一漲再漲,眼看就要淹到軍寨門口。
華州鐵衛勁旅,和肅州風虎嵬,已經在奴兵城一線足足對峙了半年有餘。來自三百裏外肅州清歡城的命令一直是兩個字,“堅守”。
荒唐的是,最先挑起這場戰爭的,是肅州一方。肅州三萬武威軍三日疾馳兩百裏,奇襲山湳城,將戰線推進到頓踏河邊,然後便止步不前。
渡河作戰,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無論是獨心城和清歡城都不願為了這塊本不富庶的土地徒增傷亡,默契地靜靜隔河對峙。
風虎嵬從未在一個地方駐紮超過一月,卻在頓踏河邊逗留了足足半年之久。
不知,這個少將軍的到來,是否會帶來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