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終究是想想而已。說到女人,秦獨岸的遺孀在前,辰澈的嬌妻冷卉在後,據說駿業城還出了個風情萬種的尤物名喚齋月,個個比菡萏樓裏的那些野雀兒有趣得多。
皇甫歡城是侯爺,王侯不與黎民爭樂,那菡萏樓的野雀兒們,屬於鬧市,屬於民間。
區區幾隻野雀兒,不足以讓清歡侯時刻掛懷。輪得到他時刻掛在心上的,另有其人。
其中,有令武煉峰上千年基業一夜凋零的肖遙,也有頓踏河邊新任風虎嵬的中領軍長子,當然,還有新進侯府如鏡堂的那個年輕人,西門焱。
即使令半個如鏡堂的人都交口稱讚,一開始清歡侯並沒將這個年輕人放在心上。
太合群的年輕人,和太不合群的老年人一樣沒什麼可取之處。何況清歡侯知道,西門焱的父親是當朝司刑丈西門立信,掌管八殿司之二的殿刑司,僅次於掌管天下兵馬的殿軍司。西門焱,是名副其實的世家公子,而且是大世家。
“侯爺,西邊的戰事……”一身素麻的西門焱侍立在清歡侯身後五步,欲言又止。
清歡侯稍稍回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今天的打扮有點意外。
一個貴公子突然變得樸素起來,必有緣故
“少俜,是對我那個莽撞的兒子不放心了吧?”
“少俜”是西門焱的字,伯仲叔季少,西門焱是西門立信的第五個兒子。
“不敢,”西門焱恭恭敬敬地躬身,不無恭維道:“少將軍英雄年少,大有侯爺年輕時的風采,頓踏河一戰必定旗開得勝。”
沒有人不喜歡別人的誇獎,即使聽著便知道是恭維。清歡侯微微一笑,坦然受之。
“你哪裏見過我年輕時的風采,令尊大概是見過的,我年輕的時候,四處亂竄,如過街老鼠,哪有風采可言。令尊還帶兵追殺過我呢!哪成想,你最後卻投到了我府裏。”清歡侯一雙冷峻的眸子凝視著西門焱低垂的眼瞼,故意試探道。
西門焱臉上沒有一絲慌亂,微微一笑,答道:“家父身在北陽,就算雲垂已是一座死氣沉沉的陵墓,也得用命守著。至於我和幾位兄長,人各有誌,見解不同,誌向不同,家父亦不會阻攔。”
不卑不亢,有理有節,足見城府。
“你很會說話,這會讓你活得久一些,很多人就是因為不明白這個道理,早早丟了性命。”清歡侯一般不愛和人說這麼多話,但對西門焱,他願意多說幾句。
和聰明人講話,時間花得有價值。
兩人靜靜地對視了一陣兒,西門焱才低聲說道:“下遊的那隻狐狸近期會有動作了,而且據說那個老都尉也出山了。”
“嘿嘿,意料中事。”清歡侯向湖裏撒了把魚料,淡淡回道。
不把魚養肥,釣上來的便都是小魚。所以,一把撒魚料,一邊下魚鉤,才是長久致勝之道,清歡侯深諳此道。
“讓衛封去吧,江左那些老虎們,該讓獅子去搏。”
清歡侯嘴裏的獅子“衛封”,是個儒雅的男人,也是個可怕的將軍,名列五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