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迎合風神弓懾人的氣勢,天空中頃刻遍布著破棉絮般的雲塊,九天之上隱隱傳來龍吟之聲。
風勢已蓄積到了極致!
渾濁的颶風中,糟老頭子身上的長袍獵獵作響,原本髒亂不堪的須發迎風飄舞。
袍袖已無法擰成槍杆,百變傲世槍縱然是地階高級的槍法,又豈能抵擋這樣的颶風?
肖遙不顧疼痛睜開雙眼,沙石入眼,磨得肖遙滿臉是淚。
糟老頭子如一尊鎮宅獅子,身形半弓,屹立風中,任憑狂風猛烈,我自巋然不動。
比颶風更可懼的是,那沙石中裹挾而來的無形氣箭。
風神弓,無箭,以氣成箭,卻是世上最快的箭。
風嶽的弓法,並非一種武技,刀槍劍戟、斧鉞刀叉諸般兵器,千變萬化,方位不同、力道不同、運氣的方式不同,便有無數種變化,從而演變成各種派係不同的武技。
可弓箭,通常隻是用於戰場的一門武器,拈弓搭箭這個動作,無論如何花哨,都很難自成體係。
不過,近年來稱霸九州的五破軍、十步一殺裏,倒有好幾位射箭的高手,衛封算一個,折衝算一個,當然也少不了風嶽。
“風神弓果然名不虛傳,比什麼鬼差看著要場麵多了。”花隱娘絲毫不在意狂風掀起自己火紅的長裙,露出一雙白皙勻稱、令人垂涎欲滴的大腿,斜倚車窗,如瀑秀發被風揚起,胸前大團的雪白,愈加遮掩不住。
隻可惜,在這樣的颶風之中,沒有人能睜眼欣賞她的美。
糟老頭子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身上的長袍被狂風鼓蕩,拚命地拉拽著他單薄的身子。
屹,立,不,倒。
糟老頭子全身上下每一寸經絡都被烈陽之氣充盈,丹田之氣傾巢而出,右臂長袖再度暴漲!
這就是十步一殺,不管麵對多大的陣仗,都能從容應對。
“闕白,多日不見,你的修為似乎精進了!”隱於風幕之後的風嶽沒有下馬,根本未曾借力,便射出了如此驚世駭俗的氣箭,一時間未免有幾分傲意,以真氣發聲,格外高亢地說道:“隻不過你已被翼寒山傷了髒腑,再這般輕易動氣,隻怕老命不保!”
糟老頭子方留影,左江槍王,如何會因為對手的幾句話便瞻前顧後,聲色不輸半分地答道:“臭老兒,不消你來操心,我與你相識十幾載,交手不下數十場,你何曾在我手下討到半點便宜,別在這兒厚顏無恥地胡吹大氣了!”
兩人以真力發聲,隔著數十丈的距離,在滿天飛沙走石的巨響中,卻能讓彼此聽得一清二楚,光是這份內力,當世便少有人及。
說話的間隙,糟老頭子手中的袖槍已“唰唰唰”刺出三槍,每一槍都攜帶著狂暴的烈陽之氣,淩空而刺,力道強勁。
糟老頭子這三槍,看似漫無目的,實則是見招拆招。掀起颶風的,正是隱藏在沙石風暴背後的三道無形氣箭。
風嶽一抬手的瞬間,早已射出三箭!
頂尖武道高手之間的決戰,花隱娘自然不願意錯過。在猿哭峽樂騫對上無常鞭燕煩的時候,花隱娘都冒著提前暴露的風險,站在白芷江北的江灘上,完完整整看完了一場好戲。何況是修為更高的兩名實至名歸的十步一殺決戰。
一個殺手,永遠不知道下一個目標是誰,也就是說,目標可能是任何一個人,而兩位十步一殺的廝殺,自然能增長太多關於武道的認識。
花隱娘不顧風暴卷起的沙石打在身上造成的疼痛,將半個身子探出車窗,竭力去看風幕背後的風嶽,那個握著風神弓的男人。
肖遙緊緊抓住車輪,仰頭看了一眼花隱娘,瞬間又被紅裙下若隱若現的旖旎風光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