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4』:破碎3(1 / 1)

伴隨著酸痛入睡到醒來,記憶都是朦朧的。

應該還是清晨,窗外好像有雨聲,淅淅瀝瀝的讓人感覺很安心。

我將木楞的視線從天花板上的吊燈轉移到身旁那張熟睡的側臉,溫熱的大手還放在我的腰間,要不是那裸露的雙肩上我的咬痕和身上淡淡的梔子香,我定會以為這一切不過就是場奇怪的夢。

真的,都該忘記了。

對誰的愛也好恨也罷,從今開始我能做的就隻有忘記了,畢竟虧欠別人的,終究還是要還的。

腰間的大手忽然間動了動,雙眸微睜開,輕啟的雙唇像是有話要說,卻遲遲沒能聽到那把好聽的聲音。

耳邊隻有安穩的呼吸聲,深幽的紫瞳一直倒映著我的臉龐。

我懂。

這種有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口的感覺我都懂。

應該先說句早安嗎?還是應該先說句睡得還好嗎?亦或是輕聲地問一句,疼嗎?

我輕握那隻溫熱的大手,從腰間移開,“我先去洗澡。”

起身掀開被子,身上都是他的吻痕。

用力抓著被角的手還是抑鬱不住地顫抖。

忽然吻痕被遮蔽,一張深棕色的浴巾把我的身子牢牢裹住,有力的雙臂緊緊地圈繞在我的腰間,“麻木也好,痛苦也罷,求你,就先忍忍,”隨後頸間一個輕吻,“自由我下輩子再還你。”

小心翼翼地將浴巾收緊,“對比你所為我做的所有,我的自由又算得了什麼?韋淳熙給我的第二次生命,也就是相當於你賦予我的,所以我的自由其實也是你給的,你現在收回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況且,反正除了自由,我也再無其他可失去的。

更沒有其餘什麼能夠補償給你的。

緊圈的雙手無力鬆開,收回,“去洗澡吧,我去拿衣服給你。”

“好。”

我將身體移至浴室內,沒有選擇伸張在浴缸裏,而是選擇站在銀色的花灑下,冰涼劈頭淋下,盡管已經做好了準備,可身體還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然後不住發抖。

被冰涼不停澆著的腦袋一下子緊繃發漲,腦子是迷亂的意識模糊。

冷。

好冷……

雙齒用盡全力地緊咬著交握的雙手,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的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項澤零這些年都為我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也不知道被他安排在我身邊的,我曾深深愛過的韋淳熙到底有沒有一刻對我的好是發自內心而不是僅僅是因為要按項澤零亦或是項天翔給他的安排照做的,更不清楚其實他的死是不是我間接造成的。

還有那個因我一句話就能連苦苦獲得的輝煌連生命都可以不要了的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呢?蘇醒過來了嗎?還在醫院嗎?還是已經出院了?如果醒過來了出院了現在又在哪裏呢?在國內還是國外,又或是此時把自己鎖在房裏痛恨著在他生命垂危時離去的我?

好想他……

好想見見他……

這種想見卻又不能見的感覺真的是要命的難受。

我……真的是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的。

齒間血液的腥臭味流入喉間,惡心得讓人反胃。

突然冰涼霎地被溫熱取代,被咬得紅腫的手被柔軟包裹。

已經冷得麻木的身體一下子被緩和了過來。

直至身體被擦幹,一直冷靜看著一切沉默的項澤零才開口:“衣服在外麵的桌上,去換上吧,等我也洗好了就一起去瑰園看看他。”

我點頭。

他的話讓我情緒都停止。

裹上浴巾,桌上是一條黑色的連衣裙和黑色大衣。

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一年了。

原來一年的時間能改變這麼多東西。

我曾經有無數次地想象過這天到來時我的生活,我的模樣,可原來想象始終抵不住始料未及。

當迎雨到達隻有一塊墓碑,隻為韋淳熙創建的瑰園時,更始料未及的是那裏早已有人先撐起了一把黑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