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將已成空壇的酒壇摔到地上,任其滾落一旁,陳奇跪在地上,眼睛赤紅,低聲嗚咽道:“你曾是天下間最最完美的女子,卻與全天下作對,在唐人崇尚武力的年代,傾心於才子陳敬南,不顧世人不解的目光,拋開一切追隨他。”
陳奇猛地睜大眼睛,手掌虛抬,怒斥道:“他固執,你便隨他固執!哪怕是死,你這個曾經可以一衣托水三十裏,風華無雙的巾幗女子竟可放開一切,甘願被一個破落地方的小人物刺殺。難道隻是為了躺在他的懷中?”
陳奇雙手捏拳,猛地砸向地麵,地磚紋絲不動,他的胸口嘴角手掌全身上下卻都溢出血絲,麵容扭曲不似人形。
陳奇眼中充滿憤怒,低吼道:“你們以為將我養大便可以安心去死,可是,你們就沒有想過,沒死的比死了的更加難受!”
陳奇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癲狂。
似笑非笑。
似哭非哭。
似怒非怒。
似乎是為了將這三年多來的怨憤一次性全部宣泄出來,陳奇翻身躍起,孤單的站在院子中,捶胸頓足,一蓬蓬讓人心驚的血霧從他的身體中綻放。
本就脆弱至極的身子在這麼猛烈的破壞下,傷得更加嚴重,氣機倒卷紊亂,經絡就像是亂麻一般擰成一團,就連好不容易重新塑形的血骨,如今也都變得搖搖欲碎。
“哼!”
陳奇臉色驟變,連忙別過頭去,一聲低吼從他的腹腔深處傳出,酒水混著血水如一條濁江滾滾翻出。
“咳咳——”
嘴角猶自沾著幾滴惡臭不已的液滴,陳奇轉過身來,目光呆滯的盯著地麵,慘笑道:“為你們報仇,我從來不覺得苦,即便付出生命,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陳奇重新跪下,雙手在鋪滿潔白星輝的地麵上摩挲著,像是觸碰到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喃喃說道:“男兒當自強,以氣立脊骨。”
“難道說,自強真的就隻能一人獨自去走?”
陳奇跪在地上,背依舊挺得筆直。
忽然,他的眼前變得模糊,身形一陣搖晃,歪倒在院子裏麵。
重重砸到地麵,陳奇的眼睛闔成一條細縫,朦朧間,他的耳邊不斷回響著一句話。
“臭小子,福薄命大才是你的命,若惜命,先拒福。”
陳奇嘴角扯了扯。
福緣還真的太淺。
曾經青玄宗弟子見陳奇有伊人在懷,羨慕其福緣深厚,如今再看,福緣真的太淺。
陳奇像是完全脫力一般歪倒在了院子裏。
躺的姿勢很怪異,明明是隻有他一個人的院子,他卻顯得有些拘謹。
後麵像是嫌不夠舒服,還縮了縮身子。
隻有他一個人,又要往哪裏縮呢?
漫天絢爛星光縱情灑落,陳奇異常享受的閉上雙眼,低聲自語道:“爹,娘,兒子實在是很想你們啊。”
氣海中,陳奇看不見的地方,忽然有光點亮起。
隻是太快,就連陳奇都沒法察覺。
就在這麼一瞬間,山外那些將院子護在最裏麵的房屋樓閣中,有星輝熠熠閃耀。
眾星抱月,合氣納元。
那條直通院子的筆直小道,像是灑落了一層潔白銀光,光芒籠罩下,道旁的野花青草瘋長。
潔白的銀光就像是洶湧的潮水,以斷續青磚鋪就的小道為道,朝陳奇躺著的那處院子奔湧而去。
澎湃如斯,就像九霄之上降下一條星光天途。
陳奇睡熟了一樣,發出了輕輕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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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說晚上發,但是我忍不住,寫好了就忍不住發出來.....
我需要更加清晰的思路,這將是過渡到下一卷非常重要的情節,明天也許會請假,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