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學員們講，市一所以前有走鏈的，專有一套正式的程序：早晨，公、檢、法再加武警一串串警笛聲由遠及近，直到在看守所的樓前響作一團。淒厲的警笛聲中，忽然牢門一開，嗵、嗵、嗵先衝進來幾個戴著錚亮的鋼盔、端著明晃晃刺刀、殺氣騰騰的武警，站在馬道上，刺刀尖直指大家。板上的人，呼啦一下就都連滾帶爬地到了裏邊的牆腳。這時，外麵喊：“XXX出來。”等被執行的犯人剛出牢門，隱蔽在號門兩邊的行刑人員迅雷不及掩耳地從背後飛過來一條繩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從後麵狠勁一勒，又迅速往下一按，把死囚按趴在地上。然後，給其摘手銬、換綁繩。然後拖到警戒區外，驗明正身，簽字照相，詢問有無遺言。如此一套程序下來，那個死囚幾乎就被執行了一半了。號裏其他人，膽小的，早嚇得癱倒板上哆嗦起來了。
現在好了，隨著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發展，“以德治國”指導思想的提出，以及和國際接軌等因素，人文精神得到空前提高。雖然還有不盡人意之處，這股春風畢竟已經自上而下地吹過來了。春風，越是在陰暗寒冷的地方，越是顯出她的溫暖。看守所也算是得風氣之先了。
第二天早晨，老李一改往日的速戰速決作風，自己非常仔細地洗漱了一遍，還破天荒地找小從要了一點麵霜抹在了臉上。老李那不太平整的臉看起來白淨細分多了。我們“一夥”特意勻出一套大餅油條給他，讓他吃了早飯。吃過飯，老李才把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換好。徹底洗過的臉，幾件幹淨衣服一穿，老李顯得也比平日精神了不少。全都收拾停當，大家都在坐板，老李自己垂足坐在板邊（這在平時也是絕不允許的），和大家說著閑話等候著。他手裏還抓著自己的一件淺灰色有白條大格的毛背心，準備換綁繩時穿上。此時已是五月下旬，天氣已然有些熱了。劉號長勸他說不用穿了，隻穿西服就可以了。
老李認真地說：“將來誰給我‘送寒衣’，我自己都穿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