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我又“應邀”到隻管的辦公室“談話”,看見桌子上有老劉三封信,不知為什麼還都沒給他。我們那時的關係已然相當好了,回來我就悄悄和他說了。之所以悄悄說,是這也不是太光明正大的事,要是被別人“回饋”給隻管,多少是對我有影響的。老劉在牢裏別的事都門清,可隻要一粘了信的事就不能把持自己了,迫不及待不加掩飾地大聲追問,拆封了嗎?誰來的?等等。我告訴他拆封了,但誰來的我怎麼能知道呢。如此細節,老劉一天要問我好幾遍,盡管每次我的回答都是這幾句,可他還是照樣問,直到隻管把信給了他。那次外麵給我上物時還送進來一本字帖、十幾支簽字筆芯、一大遝白紙。我明白,這是讓我練練字消磨時光用的。因為這些東西也不是輕易就能打進來的,在號裏也屬稀罕物。我看到老劉有時也寫回信,就偷偷送給他一支筆芯、一遝白紙。老劉高興極了。
當初我告訴老劉隻管教那裏“有你的信”時,曾特意囑咐他要保密,自己知道有信來了就行了,千萬不要主動找隻管去要,否則會使我“暴露”的。可老劉忍了還沒有幾個小時,就趁隻管找劉號長出去時,委托他找隻管去要。雖然,他當時說的是“看有沒有信來”,沒有顯出“暴露”我的意思。但是,不知是隻管自己能猜想得到呢?還是劉號長把我給“反饋”出去了。反正這件事對我的“未來”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大大影響了我去隻管辦公室“談話”的次數。那時我已坐到了後排,雖然借談話逃脫坐板窘境的意義已然不是重點,而我想借機多了解了解看守所的願望卻落空了。象那位門口的關管教,五十多歲的資深管教,很風趣的一個人,自打第一天進號我“挑選”監室時鼓勵我進甲四,到後來看到我都要逗幾句。見到我到隻管那裏去談話,總是笑眯眯地說:“行呀,又不用坐板了。”我看他挺麵熟的。筆者以前居住的小區就在搬遷前的老市一所附近,小區旁邊就是他們幹警們的家屬居住區,很可能我們那時是鄰居。如果有機會和他套套近乎,聽他講講裏麵曆年的逸聞趣事,肯定會很有收獲。還有經常在一起談話的那幾位都是所裏能量很大的人物,聽他們說說所內所外的事情,也很讓人開闊思路。然而,現在這樣的機會失去了。
看到老劉常有人給來信,進食品,號裏好多人都很羨慕。這一是羨慕老劉的老婆有錢,並且還舍得給他花;二是羨慕老劉的老婆有能耐,能把這些東西送進來。每當老劉又進東西了,有人就嘖嘖不已。其實更應該羨慕的是老劉的老婆有情有義,按照老劉的案情他很可能這次是“一去不複返了”,但老婆們還是一往情深。老劉自己對此也不無自豪的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將心比心換來的。還透露細節說,他是一個很顧家的人,對老婆孩子都特別有感情,特別嗬護。身為“本埠頭號大毒梟”,按說“身份”不低,但以前在家時,現在的老婆沉湎於夜生活,有晚起床的習慣。老劉就天天早晨給老婆買早點。買來早點,有時老婆還沒起床。但無論怎麼晚,老劉也要侍侯老婆吃完了,並收拾停當,才去辦自己的事。
老劉還要自己接送兒子上下學。兒子是原配老婆生的,現在和老劉及他現在老婆一起生活。老劉也本著“再窮不能窮教育”的現代理念,花大價錢讓兒子上了一所本市著名的寄宿製小學。老劉被捕時,正是周五下午開車接兒子回來。
老劉對我說,那天接完孩子到了家門口,剛打開車門還未及下車。忽然,撲過來幾個壯漢,一下子就把老劉從車裏掏出來,按在了地上。兒子在旁邊看了個滿眼,嚇得哇哇大哭,嘴裏喊著:“警察大大,你們別抓我爸爸、別抓我爸爸。我爸爸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