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對家庭內部如此,在外邊的人性也表現的不錯。我們同在“一夥”,我那時是“新收”,凡是都要唯唯諾諾,吃飯時也是誠惶誠恐,絲毫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就常常主動把“市場經濟”的盒飯讓給我吃。
我進號第二天午飯時就加入了“一夥”,當時“一夥”裏就是劉號長、小從、老劉和我。當初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定了兩份盒飯,由於我進號的時候正是月中旬,錯過了月初定盒飯的時間,所以雖然加上了外麵給我送進來的臘腸和當時能買到的一切副食,可盒飯也隻能還是那兩份。兩份盒飯的菜可以大家共享,這都毫無疑問,關鍵在於米飯的處理。全天的四盒米飯以前他們三個人是如何分配法我不知道,按說添上我共四個人,每人每天一盒是最簡單最直觀的分配方法。實則不然。那時我是嶄新的“新收”,人家能那麼快就吸收我加入“一夥”,按劉號長的說法已經是“拔了份了”,當然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每次開飯時我都循規蹈矩地坐著等待號長分配,給米飯就吃米飯,不給就自己去拿饅頭。好在號裏的饅頭也挺好吃,但我本人的習慣還是覺得米飯更順口一些。
從當時的情形來看,他們三人之間以前對於米飯的分配好象也是有“規則”,或者是有默契的,劉號長似乎出於某種原因一時可能也不便打破這種現狀。而我當時對“一夥”的貢獻又著實不小,一堆臘腸鹹鴨蛋呢,要是我自己省著點吃,差不多能吃一個月。而且近來一夥瓜果梨桃等其它臨時開支也都由我一體擔當了。劉號長的人性也不錯,況且我還給上了一條軟包紅塔山,為了解決我的吃米飯問題,他就來了個率先垂範。我的第一次吃米飯,好象就是他讓出來的。因為我看到他把米飯給我後,他自己吃的是饅頭。後來老劉也如此效法,把他的那份主動讓給我吃。雖然小從對我的臘腸、鹹鴨蛋及買的其它食品照吃不誤,但對米飯分配問題卻一直熟視無睹,即使身為一把手的劉號長如何“垂範”,老劉又如何“效法”,他照樣他行他素吃他的,從沒讓我“分享”過一次。
一般來說,米飯、饅頭作為中國人的傳統主食並無高低貴賤之分,南人多食米而北人多喜食麵。而筆者雖然作為一個“北人”,卻恰恰在南國生活多年,竟然也養成了喜食米的習慣。現在廠家商號均為自己的職工提供一頓免費的午餐,凡條件允許的單位都是兩者具備,隨意取食。可現在在號裏兩者就不同了,饅頭是國家撥款白給的,吃多少還都管夠;而米飯則是舍棄免費的午餐自己額外花錢買來的,而且還數量有限,無形中拉高了米飯的地位,使它成了號裏的稀罕物。那些日子雖然我不是不能吃到米飯,可從四人的平均數來說,總是在量上與他們有差距的。我加入“一夥”後,它的所有開銷基本是我一個人包了,每天勞動號來推車賣貨,無論什麼東西,“一夥”買單的都是我。老劉目睹這些,那些天逐漸加大了推讓給我吃米飯的頻度。按照他們的默契規則,凡到他該吃米飯的時候基本都是讓給我吃了。開始我還以為老劉可能不愛吃米飯,也就安然吃之了。後來逐漸熟悉了,老劉告訴我,他不是不愛吃米飯,是看到我把家裏送進來的東西讓給他們幾人吃,還花錢買東西,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才把米飯讓給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