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裏有向本號的主管管教定期彙報情況的常例,這種彙報有時是口頭的,管教隨時把號長提出號去談談話,當麵述說一番就可以了。管教們有時很忙,連提號長出去的時間都沒有。也有時是號裏突發某些事件、隱患,號長覺得有必要快速報告管教,而管教一時又找不到,這就需要書麵報告了。報告要由號長主持,再授意號裏那個師爺式的“管賬的”寫成文字材料待機交給管教。緊急情況號長也可以守在號門那,看到有人路過,煩請他轉遞給主管管教。更緊急的情況還可以按牢門旁邊的警鈴,不過那可是攤上大事了,一般情況下決不能使用,使用了就得有點說法。一般情況下彙報的內容當然就是號裏的現實情況,其中包括各人的思想狀況、現實表現言行,以及有無隱患危險苗頭等等。死刑犯們無疑是當然的彙報重點,特別是他們的思想狀況,剛接到判決書的那一段時間尤其重要。那次可能是劉號長又要彙報了,看新疆整天不言不語的,為了掌握他的思想動態,特意試探地問他:“新疆,判決書你也看了好幾遍了,有什麼感想?”新疆難得地抬起頭來看看四周,沒有直接評價那個判決書,可能自己也覺得那上麵沒有什麼可挑剔的。而是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就此滔滔不絕地“演說”了一番有關新疆兵團方麵的“優惠”條件。看來他並不是不能說,也不是不愛說,而是貪生怕死留戀生命的思想負擔太重了。對此一說,還引發了幾位本地的同號私下反駁說,既然新疆兵團的“政策”如此寬鬆,你為什麼不在兵團那幹,上我們這搶劫來幹什麼?。估計新疆聽到了,也是啞口無言。
當然,如果對模範人物采取求全責備的態度,全麵立體360度地考察,新疆身上也有還不夠十分模範的地方。這就是他的個人衛生實在太差了,每次洗澡都是敷衍了事,衣服也很少洗,更很少換,弄得全身都有一股異味。稍微離近一點,熏得人腦仁疼,所以也很少有人主動和他接近。我坐板坐的位置和他中間隔著一個黃驊,可他靠近南向的窗戶,處在上風口,本地的春夏曆來都是以南風為主,亞熱帶的暖風逐漸吹綠了這北國的大地。春風拂麵本是令人愜意的事,可如今隻要稍微有點風,隨風就能帶來一股難聞的異味。每每這時為了抵禦它就趕快點上一支煙,麻痹一下自己的嗅覺神經。我在裏麵抽煙的量逐漸加大,也有這方麵的原因。有人不無嘲諷地悄悄議論說,是不是新疆在新疆時羊肉吃多了,把基因都移植到自己身上也弄得滿身膻氣味了。實際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筆者上個世紀就去過新疆,烏魯木齊、吐魯番、巴音郭楞、喀什幾個南疆城市都去過,還象現在的農家樂旅遊一樣,在維族老鄉家裏親口吃過人家的家宴,那手抓羊肉至今還讓我齒頰留香。人家雖然天天吃羊肉,可哪是他這個味。鄰近的人身上有異味,這在外麵也是讓人十分討厭的事。可在外麵還能惹不起躲得起。號裏空間狹小,人員密集,大鐵門還關著,想躲也躲不掉,可想而知它會多麼令人氣惱。在號裏的潛規則中這是一件零容忍的事,一般出現這種情況都要責令該人徹底洗澡,內外完全換衣服。遇到強硬一點的號長,換下的衣服你也不用洗了,撕碎後就給投入垃圾箱打出去了。可現在這位新疆是位掛鏈的,還是按照潛規則,就得“高看”一眼,不能采取太激烈的方式解決,防止他們走了極端。號裏遇上這樣的情況,劉號長也很無奈,實在看不下去時,就隻好催促給他當生活助理的勤給他洗著點衣服。可就是天天給他洗也沒用,他自己根本不換,整天就是這樣一堆一塊地混天數。號裏人也隻好無奈地繼續“享受”著。由此看來新疆的精神已經接近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