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他漸漸把我視作一位“從藝”道路上的領路人,很有些好感。在自己勞作的權利範圍內,還盡量給我一些照顧。看到我要打保溫桶裏的水,就立即吩咐人接過杯,給我打飲水機裏的純淨水。其實我是刻意要喝這裏的地下水的,那個水很甜,比桶裝的純淨水好喝得多。每周五的全號大掃除時,也隻是安排我給擦窗戶的人扶扶“梯子”之類的活。一待板擦過,可以坐人了,必定對我說上一句:“這幾個人就夠了,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把我又替下來了,幾次都是如此。
活都有人幹了,我該“幹”的,也就是坐一邊抽煙去了。他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防止別人的不滿,也有維護自己勞作的“尊嚴”之意。--小腦袋裏裝的東西還真不少。這是我受惠的一麵,自己也有點沾沾自喜,還以為本人別看坐了牢,靠著業餘愛好的本事還能賺個人脈呢。也覺得這個小孩挺有心的,一點小事都懂得知恩圖報,今後隻要有人引導會走上正道的。
可是,沒想到,筆者太低估了這位小孩,對他的社會學知識極其嚴重地估計不足。後來我因一句話得罪了劉隊,劉隊的態度一變,“二小”立即對我換上了另外一幅麵孔。翻雲覆雨之間讓我切身感受了這位小孩的“能量”,再大掃除時,我也隻得跟著一幫年輕人擦板去了。號裏的勞作也惹不起呀。
在號裏更能顯示他的早慧的,還是在有關物質方麵。我從甲四過來時,帶了兩隻杯,是他們從看守所的微形超市裏給我買的,質量很好,是用於微波爐的塑料製品,無色透明,顯得晶瑩剔透。我用一隻刷牙,一隻喝水。到了甲六後,一進門就被收去一隻。初進號的都是鳥,也沒有辦法,刷牙、喝水隻好合二而一了。號裏其他的“鳥”們也都是這樣,作為一名曾經的軍人,在部隊裏用過多年這種“一品杯”還倒沒有什麼。後來,甲六出去兩個人到勞動號去了,從甲四又補充過來小劉他們三位。這幾位在甲四裏都是“二夥”的,有點經濟基礎,用的東西也不錯。看到甲四人帶來的杯子都很好,號長動了心思,借口擺多了亂,把大家的杯子都收起來,隻留下老甲六的兩隻黑乎乎的家夥,供鳥們大家刷牙、飲水。現在想起來還惡心,但當時誰也沒辦法。後來還不錯,隨著我的“貢獻”加大,地位也在上升,不幾天把我的杯子又給恢複了,可以自己獨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