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餃子吃餃子(1 / 3)

看守所裏的在押囚犯,每星期都能吃上一頓餃子,聽說過嗎?

一個星期六上午,劉隊被隻管提出去了。可隻一會兒工夫就急匆匆回來了,一進門就直衝著我發問:“會不會包餃子?”

這門手藝筆者倒還算內行。想當年“戎馬生涯”,每到大年除夕,部隊會餐都要搞這項活動。作為一個北方人,即使“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起碼見識過餃子是怎樣包成的。所以當時家在北方的全體指戰員都要披掛上陣。對於我這個既“吃過豬肉”,又“見過豬走”的人,更得一顯身手了。當兵幾年,這一直是我的“強項”。以至於我的那些生於南國的戰友都說,憑本人的手藝,倘若在他們家鄉開一個餃子飯店,揚起一個“北方水餃”的招牌,絕對生意興隆,財源茂盛。

仗著藝高人膽也就大,我對劉隊說:“沒問題。咱號裏的人吃,再有兩三個幫忙的人就可以了。”

聽他們說,看守所裏有一句“諺語”:“一年到‘頭’吃餃子”,其實就是每年到了最後到頭的農曆大年三十,為了應景吃一頓餃子而已。由各個號自己包,再自己出人到炊場去煮。

號裏人述說,去年除夕甲六缺乏人才,號裏的人除了年齡小的、就是以前當領導的、或是一貫在家裏任憑油瓶子倒的,生活自理能力都不強。全號人照貓畫虎千辛萬苦將將就就總算把餃子包成了,在炊場也學著人家的樣子下到了鍋裏。這時才猛然發現,幾個去煮餃子的人中居然沒有一個人懂得餃子煮到什麼程度叫熟。趕快回來搬救兵,號裏隻有大辛一人自告奮勇說懂得一點。沒有別的辦法,救急要緊,隻好破了看守所的大忌,讓他去看一看。炊場裏正式編製的大師傅們都休假回家過年了,幾個勞動號支應著,隻有一個管教在現場照應。看見大辛手裏提著“鏈兒”,晃晃悠悠地進了炊場,管教驚呼:“哎呦,怎麼把‘您’都驚動出來啦。”

會者不難,難者不會。號裏包餃子實際很簡單,麵和餡都是由炊場給和好拌好的,我們自己隻是擀皮和包而已。這也與軍營裏包餃子的形式相同。

這次餃子是盧處出資(如此大的動作,也隻有盧處的能量才能夠達到)安排的。盧處敦信佛教,所以餃子餡隻能是素的。好在他吃的是“觀音素”,所以裏麵還可以放點雞蛋。不過,必須是“素雞蛋”(就是未受過精的卵)。正好現在市場供應的都是機械化養雞場出來的雞蛋,一隻隻下蛋的母雞連個戀愛對象都見不到,全是未婚而孕的產物,保證都是“素”的,想找一個“葷”的都難。主料是白菜,再加上點鹹鹽香油味精,餡很好準備。

當天下午,午睡過後,麵和餡都打進來了。號裏沒有麵板,把“一夥”平時鋪的餐布鋪在板上就代替了。開始包,先要做劑子、擀皮。我本來做好準備一顯身手的,可剛拉開架勢,把劑子做成,要擀皮了,沒想到老舅捷足先登了。更沒想到的是,老舅這位武林中人,也是包餃子的個中裏手。其技藝能高我三籌以上。“以上”在什麼地方呢?有比較才有鑒別。如果說,我擀皮可以同時供兩三個人一齊包的話,老舅擀皮可以供全號所有的人一齊包,還有富餘。對此,我不能不佩服。等到包的時候了,更驚得我目瞪口呆。因為老舅這樣的人,應該也屬於不善家務,靜等著吃現成的人。會擀個皮頂多也就是平時湊湊熱鬧而已。可沒想到他包起餃子來,那利落勁更讓人欽佩不已。它使用的是飯館裏專業手藝人“掐”的辦法,也就是不是用指尖去捏,而是橫著指頭去擠。這樣,速度也是極快,他掐三個,別人一個的餡還沒填完呢。看來老舅不僅武功過人,包餃子也是經過高人指點,下過一番工夫的。

包餃子的場麵很熱鬧,全號裏會包的基本就是我和老舅倆人,其餘還有幾個稍微有點基礎,都上陣了。牛魔王的技術還行,跟著包了不少。就是他包出來的餃子都彎彎的,像一個個的月牙。有人打趣說,這是山東版的餃子。幾個不會包的在旁邊也看得手癢,一個個也躍躍欲試,大辛也翹著蘭花手包了幾個,幾個小孩拿包餃子當了遊戲,嘻嘻哈哈地你包一個“奶奶”樣的,他包一個“姥姥”樣的,東倒西歪地也放在了那裏。小衛先生不會包,也湊不上前,就負責碼放,把包好的餃子,一個個整齊地碼到木屜裏。整個號裏齊幫動手,至於那幾位初學咋練小孩包出來的餃子的質量,除了遵循了“餡在皮裏”這個基本原則之外,其餘也就顧不上了,剛包出來有的看上去就“搖搖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