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開發史(4)(1 / 2)

在錢進來以後,如何當“人物”,怎樣被號裏人“認可”,這些方式,劉隊早就為我設計好了。剛開始購物那天,劉隊找我:“給號裏買三條煙吧。紅塔山,每條‘就’80元。”話中一個“就”字,輕描淡寫,似乎微不足道。劉隊作為一號之長,此時如此禮賢下士、平易近人,還和咱“商量”一下。筆者從命。後來這三條煙的命運可想而知,被劉隊喬裝打扮一番從牢門遞出去給換了“稀的”。

後來,又讓我簽過一次純淨水錢,這也是甲六的特色。劉隊早就公布過,凡新進號者一進號都要先負責交納一個月的水錢。再就是又簽了一次是盒飯錢還是早點錢記不清了,反正也是200多元。其餘的錢都是怎麼簽的,都買了什麼了,本人是一點知情權也沒有了。

進了1000元,我在“一夥”也吃上了“市場經濟”的早點--大餅油條,可是隻有半份。也吃上了盒飯,還是半份。還好,由於本月是我的主要貢獻,劉隊還挺講道理,月初分配吃飯時,分配我吃兩個半份,中午、下午都有的吃,這已是夥裏的最高待遇。甲六裏的“一夥”整體水準比起甲四來差的很多,全夥八個人隻定了兩份盒飯,有的輪流吃,有的還吃不上。每頓飯也上點臘腸、火腿腸之類,可數量稀少,一小盒每樣寥寥幾片擺在那裏,令人不忍也不敢多下筷子,鹹菜和大辛進的蝦皮倒是足量供應。吃不上盒飯的,說是吃在“一夥”,其實也是吃“水上漂兒”,特殊之處就是加了點鹹菜蝦皮和幾片腸子而已。好在盧處後來出錢給我們每星期包一次餃子,“一小”能接見了,每次都會帶回來幾盒“折籮”,再加上我和小衛加工“寫作”有時能得到點“潤筆”,才算為夥裏改善改善生活。

我當時對甲六“開發工作”的“認識”遠遠不足,而且也有點太天真了。我以為劉隊說的“寬打窄用”,也就到這種程度了。花個七、八百元,甚至八百多元,都在我的預想之內。覺得無論如何從劉隊嘴裏冒出來的總得是句人話,總得有點誠信,即使就給我留個百十元錢,這話也算沒有落空,雙方的麵子也就算都有了,心理上可以令人平衡一些。男子漢大丈夫,以後還要在一起混一段時光了,總不能“斬盡殺絕”,不給自己留一點“厚成”吧。我畢竟和“他們那幫人不一樣,”和劉隊本人一樣,都是“機關幹部”嘛。

後來的實踐證明,真應了現在社會上那句著名的話,“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本人的遭遇正是這樣,雖然大半生時間也算跑過大半個中國了,見過不少無恥的、無德的、無賴的、無人性的,可真是還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無德的、無賴的、無人性的。

這次,在看守所裏筆者可算長了見識。

即使退一大步講,不是不能用人家的錢,但社會上有句話,叫作“得人錢財,與人消災。”社會是講法則的,黑社會還有黑社會的規則呢。連點“黑”規則都不講的人,還能對他說什麼呢?僅對甲四、甲六我待過的兩個號比較,有一點體會:甲四,畢竟花錢還能夠消了“災”,雖然價錢大了點。而在甲六,花了更多的錢,別說有些“災”沒能消。最基本的,連晚上值班都還得繼續值。當時甲六有十三個人,每天值班晚班連中午共五班,每班一人,需要五個人。就是號長再算上副號長按慣例不值班,去掉劉隊和老舅;掛鏈的不值班,再去掉老信和大辛,號裏還有九個人。小活猴太小也可以不安排,還有八個人,哪個都比我年輕力壯。“一小”每天值中午班,而“二小”則不安排值班。按全號人算,數我的年齡最大,而又身體不好,天天早晨吃降壓藥是有目共睹的。就這樣,照樣安排我值班,隻不過也算有點優惠,給換成了第一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