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選”號長(1)(1 / 1)

開號後,一個新號除了打掃衛生、置辦東西這些物質條件具備能讓號裏人“安居樂業”之外,還有一項非常緊迫的事情要辦,就是盡快組成安全班子,實行對號裏的有效領導。雖說,看守所裏各號都有一個責任管教管理,可號裏的事瑣碎無比,“工作”、生活大事小情無不俱備。還有些事情,連在外麵根本不需要人管的,諸如吃飯、喝水以至於放茅哪一件都得有人管著。況且裏麵的人也基本都不是“省油的燈”,一眨眼的工夫不知又給你出了什麼“幺蛾子”,一會兒沒人管著也是不行。一天24小時不可能管教都跟著、都管到了。所以必須在號裏麵有人負責管理,才能保證號裏的各項“工作”運轉正常,各種活動有序地進行。而且還有必要說明的是,號裏有的人就是“人渣”加市儈,作出的有些事很低俗,以管教的身份常常並不便於出麵管理,就是需要“以犯製犯”才能收到效果。這也是自古以來號裏的老規矩了。

我們乙五要產生一屆新的領導班子。當時的號裏,對於“班子成員”的競爭非常激烈,別看都是麵臨著蹲大獄的人,“上進心”還都不小。剛進號新號的主管管教就宣布了一個臨時負責人--從乙八出來的老賀,但算上他一個,班子還另需要四位成員呢。而且老賀的“臨時的”幾個字也勾起了某些人的幻想。沒進班子的想進班子,而進了班子的有的還想成為其主要負責人--安全員,也就是實際的號長。有幾位初一進號立足未穩就展開了激烈的角逐。既有暗地的競爭又有毛遂自薦式的公開競選,競爭競選手段五花八門,都力圖先入為主,拔得頭籌。

這其中屬於“挺身而出”型的表現比較耀眼。這以我們乙九號裏原來的那位記賬員為典型。他也調到新號來了,剛進號誰也沒任命他是新的班子成員,更別說是一把手。可趁著管理的“真空”,他坦然就以“主要領導”自居了,指手畫腳,號令這個指使那個。號裏積攢的土都有銅錢厚了,大家都在光著腳挽著褲腿端水衝洗,他衣帽齊整還特意穿了雙鞋,左手叉著腰右邊揮著手,站在板上:“你衝這邊,你擦那邊。”其氣勢,儼然點將台上一位正在調動千軍萬馬的大將軍。雖然當時並沒有一個人拿他當回事,該衝哪還是衝哪,很難判斷是否在聽他的指揮。有一個同號可能也是看著他那樣子可氣,潑水時故意一偏,一盆水衝著他就去了,虧得其人年輕,還算利落,急忙一躲。可還是慢了一點點,一條腿的褲子和鞋都水淋淋的了。可這也並沒有影響他高漲的情緒,仍在那比比劃劃,“自娛自樂”,還挺得趣呢。

作為權力的象征--晚點名時的喊號權明顯是一個爭奪的焦點。能夠在開號的第一天就來喊號,無疑會給管教和同號們一個深刻的印象,成為將來班子成員的希望大增。本來這件事順理成章由臨時牽頭人老賀自己去幹就行了,是我們乙九的幾個人節外生枝,非要推舉出我們原先號裏的老齊去喊號的。老乙九在新號裏有六人,占第二位,最多的是乙八,七個人,乙十隻過來一個年歲大的洪昌。乙八的已有一人老賀被管教指定當上了臨時牽頭人了,乙九的人心照不宣也想在新號的班子裏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所以極力推舉老齊去喊號。老齊在原先的乙九就是安全班子成員,而且他的嗓子很宏亮,聲大而脆,確實是一位喊號的理想人選,按照現實號裏人的嗓音條件,也應該是最佳人選。老賀作為一位新領導,又是“臨時的”,地位未穩,可能也是為了團結大多數人,建設和諧監室,對此倒沒提出異議,就確定老齊去喊了。

大家已按坐板的姿勢坐好,老齊也已站到地上去了,乙八的偉哥突然站出來了,自己提出要替換老齊。說是以前在原號作為班子成員時就喊過,而且喊得很好,管教們都很滿意,讓他先喊得了。反正將來班子成員都是輪流操作的,老齊以後還有機會,說著也站到了地上。老齊開始還站在原地未動,可偉哥執意堅持要喊,別的號查號的聲音已經傳過來了,不能再爭論下去,老齊還是顧全大局,隻能主動讓賢。於是乙五此次開號後的點名“第一喊”就成全偉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