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種優厚待遇僅僅享受了二十天,待我調號到了甲六之後,就徹底喪失了。原因,一是甲六作為少年號裏麵的人少,一共就十二個人。而且因“特殊情況”不值班的人還多,除去按規則號長和兩個掛鏈的不值班,這裏還有一位副號長不值班。另外還有一位管帳的不知依據什麼,也不參加值班。我對管賬的小衛沒有意見,他是一位好人。隻是說,這個職位上的人不參加值班,是不符合號裏多年的規則的。劉隊說過,他在當號長之前就是記賬員,我猜想,很可能就是他擔任這個職務時,由於他的刑警隊長的身份得到照顧,才破壞了規矩,留下這個例外的。
號裏這就減去了五位,還剩七人。中午午睡值班再去一個,還剩六個。如果再遇上一個第二天開庭,依規則停值一天的,還有區區五個人。連每班必須兩人以上的規定都堅持不了。我進號之前,不知從那一年開始,號裏報領導批準以後,已經實行每班值一人辦法了。二是我雖然是從甲四調號過來的,但按照看守所的“潛規則”,不能算是新收,應該參加值班,況且應該算作本號裏的新人。特別是這裏又有一個很“強力”的號長,堅持對我按調號而來的新人的待遇對待,不僅要立即參加值班,而且還要從正中間的一班開始,我就享受不到甲四那樣的待遇了。
實際上,即使不是甲四那樣,論我在號裏首屈一指的年齡和有病的原因,即使是在其他號,一般來講,有那麼多的年輕人頂著,即使參加值班,號長多少也會給點照顧。起碼不會安排從正中間的一班值起。“老吾老及人之老”,傳統之中華美德嘛,在號裏也是通行的。雖然不像社會上那麼彰顯,但這個觀念還是有的。特別是在涉及體力勞動等方麵都是會有所體現的,多年來這也形成了一項潛規則。對我這樣既老且病的情況,很可能給關照一下,值班還是應該值的,但一般也不必非從正中間的值起,起碼給錯前錯後一個,表示一點優待。可我們甲六的劉隊畢竟是劉隊,懷得得就是讓你在“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思,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
我進號後,看到我的年齡屬於全號之最,既要推倒號裏的慣例,劉隊懂得輿論工作的重要,就先從這上麵說事,貌似麵向大家,其實就是說給我聽:“法律上有對十八歲以下未成年人從輕的規定,沒有說過老了,過了什麼歲數可以從輕。沒這種說法。”不愧是當過刑警隊長的,對法律的運用就是嫻熟,幹什麼事都能想到先找法律依據。況且,在劉隊的眼裏,我也還年輕。在號裏凡提到年齡,涉及本人劉隊總說40多歲,“才40多歲,幹嘛都沒問題。”筆者當時生命的年輪已經達到了49圈,雖然不是十足的49周歲,但按中國人傳統的年齡計算法,說是50歲應該絕對沒有什麼異議吧。可劉隊一而再再而三給咱強調才40多歲,由此也可以看出劉隊的匠心獨運。畢竟讓別人看上去年輕,應該算是好事,起碼說明咱“麵嫩”呐,我也很為劉隊對我的“鼓勵”而“自豪”。
既是依法辦事,又還年輕,那就沒有可說的了。甲六值班每夜分為五班,兩個小時一班,九點到十一點為第一班,依次類推。我被安排在正中間,淩晨一點到三點。直到劉隊“關照”我拿出一千元錢,“讓大家認可”了之後,算是我有了“貢獻”,這個正中段的班不值了。但也不能免去值班,隻是被換到了最早的一班。雖然還是值班,但顯然這個九點到十一點的班就好熬了。自我解嘲,就把它當成由躺著看電視,換成坐著看電視吧。而且每天能夠到馬道上垂足坐坐,在號裏也算一種享受。這個班我一直值到離開市一所。
到了紅看後,這裏的值班方法又不同了。這裏是每天夜間隻分前班和後班兩個班,各值半夜,每班固定兩人,號裏人員除了號長之外按順序安排輪流值班。每天晚上號裏要寫一個值班報告條,上麵有兩位值班人的姓名,其中一名還要被委以帶班的名義,算是帶領另一人值班。值班條從觀察孔伸手出去,掛在號門外邊,也算是一種公示吧,由管教進行監督。雖然並不是每個人每天都值,但一值就是半夜,時間太長。它又不像別的單位,頭天值了夜班,轉天可以休息補償一下。這裏是值完班轉天該幹什麼還得幹什麼,不少人對此視為畏途。特別是後半夜的班,更是難熬。在紅看,除了正常排序的值班以外,值班也成了號裏的一種懲罰手段。對於犯了錯誤的人,不便“開飛機”、“開摩托”的就用罰一個班代替。由於後班比前班更難熬一些,罰的基本都是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