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對此當然不信,逐漸加大審訊力度,盡管現在三天兩頭都要受到提訊,但他就是咬牙不供。為了配合對他的審訊,警方還以窩藏罪嫌疑把到本市來營救他的姐姐也抓起來了,並且直言告訴了他,對他說,“別給自己的家人找罪受。”
說到他的姐姐營救他,這裏還有一段不大不小的插曲。這是章管要我們號裏對他進行獄偵,介紹情況時告訴我的。
他的姐姐在家鄉得知弟弟被抓後,急急忙忙地東拚西湊了兩萬元錢,和丈夫跑到本市展開“營救”活動,期望能把自己的弟弟弄出來。到了本市,到處托關係找門路。可是一位外鄉的農村人,想在本地找到能和警局(這是號裏人對公安局的稱謂)裏對如此大案說上話的人,談何容易。正為找不到關係而焦頭爛額之際,居然得來全不費功夫,通過一位老鄉的介紹,遇到了一位高人。這位高人自稱門路廣,上麵有人,可以通過上麵的關係,找到辦案的警隊,保證使他們如願以償,隻要花點錢活動活動人就可以放出來了。姐姐和姐夫不禁喜出望外,請吃請喝請玩一通千恩萬謝之後,就把全部活動經費都給了給了這位高人。可這位高人拿了錢後,卻杳如黃鶴一去不複返了。原來他們遇到的是一個騙子。但當時姐姐他們卻並不知道,等了些日子,看到弟弟還沒有出來,又找不到這位“中間人”了,隻好自己硬著頭皮找到刑警隊去問,還以為去了就能把弟弟接出來了呢。他們把“訴求”一說,警察們很茫然,無奈之下他們隻得把來龍去脈敘述一遍。警察一聽居然還有這等事,利用給刑警隊潑髒水行騙,這膽子也忒大了。這不是拿著腦袋往槍口上撞嗎?為了自己隊伍的名譽,這個案子也必破不可。警方真下了力量,很快就把那個騙子抓獲了,並且把被騙去的錢也如數追回,返還給了他們。
“臨泉縣”三十四五歲,臉膛黑紅。雖然個子不高,但長得粗壯,很墩實,渾身透著一股使不完的勁。原先他也在乙九,是和我們一起在開新號時調過來的。在紅看裏他算是第一號的重刑犯罪嫌疑人,現在還翻了供,正是內心思想活動激烈的時期,不得不對他采取一些戒備措施。章管說,刑警隊提訊時,除了戴上“捧子”,還要特意給他戴上一個鋼盔。看守所裏的管教本來對牢犯本來沒有提訊案情的任務,也是為了配合警隊辦案,章管有時也提訊他,我估計就是為了加大的思想壓力。章管提訊時,每次都在號裏就先給他戴上一副“捧子”,同時還要提兩個表現好身體強壯的同號一起跟著出去,對他不離左右時刻戒備。牛壯每次都是其中的一個人選,他人高馬大長得壯實,比“臨泉縣”足足高出一頭,幹這個工作看來很合適。後來管教對牛壯不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且牛壯以前在裏麵就曾經待過,對牢犯之間、牢房之內的防範措施這一套還很在行,還給我出過防範的主意呢。警方這樣做,看來一是防止他撞牆自殺,二是防止他破罐子破摔,臨完臨完再抓個墊背的。
鑒於他目前的特殊狀況,管教對他還采取了一些特殊的措施。第一,他在號裏特批不用參加值班。他本身還需要別人看著,這樣的人值班當然很不安全。第二,睡覺的鋪位規定必須在板上的第六位,就在最中間,是一個從觀察孔最容易觀察的位置。第三,管教布置對他實行獄偵。當時章管把我提到他的辦公室,給我布置過。我覺得很可能章管還暗地給號裏的其他幾個人也打了招呼。章管對我們並沒有提到這就是“獄偵”,這個使命對我們這些牢犯來說,可能顯得太“神聖”了,不必要明確地賦予我們。就是對我們說,要隨時監視,他有什麼活動及時向管教報告。可以多和他談談話,引導到他的案件上,看他有何述說和表示。特別是每次提訊後他有什麼反應,更要及時掌握彙報。如果管教來不及到號裏來,可以在每日彙報中體現出來,重要的還可以通過樓道巡視的管教,要求章管馬上提訊,以便及時彙報。章管肯定也是受了辦案人的委托,了解他的動態。使辦案人能了解情況,為了下次提訊時好對症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