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意間瀏覽本科生公告和課程設置網站的時候，我想到了另一個矛盾的建議。我猜想你們中的大多數人整個夏天都在看那些指南，渴望接受那些課程，被一個課程的想法嚇到，又因另一個課程的名稱而感到不解。在瀏覽那些網頁的過程中，毫無疑問，你們會發現，課程設置並非是毫無章法可言的，很多課程是你們在高中的時候就學過的，例如：英語、物理、曆史、計算機科學等；另外一些課程可能不是那麼熟悉，例如：人類學、認知學、公共政策學和運籌學等。這種有條不紊的課程安排，以及隻根據這些課程的成績算學分的方式，給我們所帶來的理念是，所有的知識都可以巧妙地分進不同的“類別”裏——在你入學的頭兩年裏，你們可以選擇自己想要鑽研的知識類別，而在接下來的兩年裏，你們可以在這一基礎上對該類別知識進行更深入的研究。可以肯定地說，在寫畢業論文的時候，如果你們有一段完全沉浸於一個問題並為之癡迷的經曆，這對我們的學生而言，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特別是當你們回想起這些時，更是令人陶醉。因為，學會如何提出一個重要的問題；使自己沉浸在眾多的文獻資料中，體會到自己是眾多真理探尋者中的一員；權衡不同的觀點，最終建立自己的觀點；向其他人證明自己結論的正確性，這些技能都將會讓你們變得獨立而有主見，以滿足你們今後工作的需要。通過撰寫畢業論文，你們將學會如何駕馭一門學科，而這比掌握具體知識更為重要。
但是，這就是大學自由文理教育的目的嗎？並不完全是，而這也正是第二個矛盾所在。世界越來越需要那些訓練有素的擁有專業技術的人才，他們能夠把廣泛的認知和廣闊的視野運用到自己的工作中。把專業技術細化是有必要的，但它不能為解決複雜問題提供充分的幫助，然而，從另一方麵說，一個雜而不精的“萬事通”是做不出任何貢獻的。你們所接受的大學教育將賦予你們成為專家和通才的能力，使這一矛盾得到協調和解決。
讓我用世界所麵臨的最傷腦筋的挑戰來闡明我的觀點吧，你們這一代人必須應對這一挑戰，而且，你們很有希望贏得這場挑戰。在以後的幾十年裏，我們要想在地球上繼續生存下去，就要找尋新型替代能源，找到使生態係統免遭破壞的方法。乍一看，你會認為這是未來的工程師和科學家們的任務，但事實並非如此。新能源的開發和環境保護是專業人士所麵臨的共同挑戰，很顯然，除了需要自然科學和工程技術以外，我們還需要運用諸如倫理學、行為經濟學的知識，並且還將涉及法律政策的製定等。
以2009屆畢業生們的畢業論文題目為例，我能很好地說明這一點。德文·艾哈恩——伍德羅·威爾遜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寫了一篇名為《亟待解決的問題：環境正義政策的製定以及人們的參與》的論文。迪納利·巴倫寫了一篇關於美國國家公園的價值法、目的和爭議的人類學論文；一位名叫詹姆斯·伯吉斯的數學專業的學生製作了一個綠地覆蓋可塑性近似值趨於完美的模型；梅裏蒂斯·沃爾在她的地學畢業論文裏寫到了利比裏亞基於環境可持續發展條件下的農村公路建設。這些論題令人驚訝的地方在於，每個學生把不同的學科專長都運用到了環境問題上。然而，如果他們無法用自己所學的理論知識製定規劃，並在更廣闊的現實背景下綜合運用這些知識，那麼，他們的努力注定不會帶來較大的影響。
有一個例子可以很好地闡明當“專家”之間不能很好地溝通時，會發生什麼。這個例子源於玉米酒精的效能。就在幾年前，為將玉米酒精作為礦物燃料能源的代替品，華盛頓的政策製定者開始四處遊說，籌集資金。這成為2004年總統大選的一項重要工作議題。當時的候選者們搶著提倡玉米酒精的使用，當然，使用愛荷華州農民種植的玉米。表麵上看，這個從高產、廉價的玉米中提取清潔燃料的想法是值得推崇的，但夢想的泡沫最終還是破滅了，因為有科學家指出，製造玉米酒精所需要的礦物燃料比其本身製造出的能源還要多29%，而且，根據環境學家的研究，“種植、收割和把植物轉換成能源的過程會對環境產生直接或間接的影響，這些負麵影響遠遠超過了大規模發展這種能源所帶來的價值。”因此，普林斯頓大學的教育要求你們在學會如何掌控一個簡單問題的同時，也要根據實際需求汲取相關的人類知識，從而避免你們思維方式的單一以及由此導致的錯誤舉措。
所以，當你們開始踏上被我們稱為“普林斯頓教育”的偉大征程時，我希望你們接受今天下午我所提出的兩個矛盾建議——通過對所有職業生涯的充分準備，你們的聰明才智將在今後所麵對的具體職業中得到最好的發揮，此外，隻有通過深入探究知識，廣泛追求新的見解，你們在這裏所學的知識才能得到很好的運用。如果你們采納這些建議並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未來的四年定會是你們人生中最令人激動和最有收獲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