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安靜的仿佛沒有人存在,半晌後,氣氛忽而鬆了一下,歐陽銘落微垂了眼簾,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著,像是在沉思什麼,卻又開口道:“在討論合作之前,我想先對你講個故事。”
“有必要嗎?”月傾瀾微挑眉。
“有。”
歐陽銘落直直的注視她,眸光堅定。
“好吧。”傾瀾也不拖遝,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又熟練地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輕飲慢啜,擺足了聽好戲的態勢。
倒是歐陽銘落微愣了一下,隨即唇角勾起莫名的笑意,碧綠色的眸子裏有一閃而逝的華光,豔麗無比。
“你這人……果真有趣的很。”他低低笑出聲,口氣卻有一分無奈。
“廢話少說,到底講不講?”
“嗯。”歐陽銘落點點頭,整了整神色,明明麵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傾瀾卻看出了些許追憶與悲哀。
還有某種,隱藏的極深的,陰晦而深沉的顏色。
那樣尖銳的鋒芒,帶著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映在她的眼裏――熟悉地好像在看著前世的那個自己。
不知何時,驛館裏的鬧劇早已結束,眾人走的走散的散,太陽仍舊以緩慢的速度堅定不移地西斜,歐陽銘落講完故事的結局,看著對麵戴著麵紗看不清麵容也看不出神色的月傾瀾,心裏卻陡然放鬆了些許。
為什麼呢?大概……是她周身的氣息,太讓自己熟悉了吧。
傾瀾一點一點旋轉著手裏的茶杯,唯一能夠看出什麼的眸子被長長的眼睫覆蓋,墨玉一般的瞳孔深沉的好似死水,波瀾不驚。
良久,她抬眼看向歐陽銘落,“把自己的過去揭露在我麵前,是什麼意思?博取同情?抱歉,我的同情心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連灰都不剩下了,所以你實在不必這樣做,你的曾經,我也不想知道。”
大概這樣帶著荊棘利刺的言語實在是有些傷人,狡猾如歐陽銘落也不禁淩厲了眼神,“不是的。”
“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直言便可,我說過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她的聲音冷清沒有任何情緒,歐陽銘落的情緒卻漸漸平穩下來,“跟你說這些事,不過是想要告訴你,我的目的在於把那個人從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拉下,除此之外,別無任何目的。”
“是嗎?”傾瀾勾起地唇角帶著些嘲諷,“那麼,你是如何肯定我會相信你,並且與你合作?”
“以我這雙眼睛起誓。”他麵色鄭重,仿佛在進行一場世間最虔誠且亙古不變的誓約。
上挑的碧綠色狐狸眼中連輕佻都透著一股凝滯。
傾瀾忽然間便笑出了聲,清脆的嗓音拉長了尾調,硬生生帶出些肆意的魅惑與張揚。
“我答應你的承諾,”她眯起眸子,“條件是等你達成心願坐上那個位子的時候,兩年時間,為我效命。當然――”
她繼續道:“前提是這一切,都是我推上去的,如果我沒能出力,則約定無效。”
“……好。”歐陽銘落點頭。
傾瀾站起身走到他麵前,眸光直視著他碧綠色的眼眸,輕聲道:“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同意這件事嗎?”
不知是不是歐陽銘落的錯覺,他看到她墨玉一般的眼裏有深沉的血色一絲一縷地纏繞攀爬,連帶著自己的思緒都被停滯,仿若時間被固定在了那一瞬間,寂靜昏暗的屋子裏,隻能聽見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著的聲音。
一次又一次,給這無聲的世界,帶來唯一存在的證據。
他看見對方纖長白皙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臉,微涼的溫度讓他的感官變得意外敏感,甚至連她額上垂落的劉海,長長的眼睫都能看得分明。
然後,他聽見她說。
“你和我很像呢,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