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一)(1 / 2)

脫歡在晚間時,精神已經稍有好轉,肩頭和手上的痛楚感覺,也減輕了許多。他披衣而起,眼看營地的情形,卻也不禁讚歎,伯顏跟隨忽必烈征戰多年,素有智將之稱,也是名不虛傳。

他原本要令人帶上被抓來的那個漢人少女,卻又看看自身的傷勢,知道對方必定會冷嘲熱諷,便長歎口氣,在自己帳外叫道:“來人!”

“殿下,有何吩咐?”

“那個漢女如何,這幾天她過的怎樣?”

他的管事管家滿臉迷糊,自己的主子搶來的漢女,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卻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個。

脫歡揚手一鞭打去,罵道:“還能是哪個,就是我命你們好生看待的那個。”

那管家醒悟,也不敢叫痛,急忙答道:“殿下,她這幾天過的很好。每天飲食如常,神色安然。隻是有幾次,她想打聽弟弟的下落。小人們不得殿下吩咐,並不敢透露。”

脫歡微微一笑,答道:“很好。等明天之後,我倒要看看她們兄弟二人的神色如何。”

他到底按捺不住,偷偷溜到了關押那少女的營帳之外,借著微光,偷看了半響。隻見她在帳內的燈光下,靜坐如常,好似並不擔心未來的命運。

因為害怕她自盡,帳內沒有任何的鐵器,連一根絲帶也是沒有。地上鋪著厚厚的羊皮墊子,可以席內安睡。

脫歡看她的神情臉色,知道她休息的極好。心中高興,不覺回頭,輕聲向那個管家道:“你做的很,等回了開平,賜你個莊子。”

這一瞬間,他的臉色變的極為歡喜。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在燈光下時而溫柔,時而甜蜜,那管家高興自己得了賞賜的同時,也很是納悶,不知道自己這個閱盡美色的主子,不知道為何變成如此模樣。

“走吧,回去休息。我雖然受了傷,不能登城而戰,不過為將士們擊鼓助威,還是可以的。”

脫歡喃喃自語,仿佛在為自己的離去找到了一個借口,又好象在向帳內的美人解釋,自己為什麼不得不離去。

雖然他言稱離去,卻仍然在帳外呆立了半響,直到腳也站的麻了,這才狠狠一頓,拔腳離去。

在路上,他暗暗想道:“回去還是稟明父汗,查清她的底細,正式迎娶,這才配的上她。”

待回到帳中,他輾轉難眠,一直到漏上五鼓,這才沉沉睡去。不過睡了一個多更次,他便被營內轟隆隆的鼓聲驚醒。十幾萬大軍開始整裝束甲,擊鼓召集,無數的雲梯、衝車,盾牌,刀劍,被搬運出營,就放置在穎州城對麵的大營外的空地上,以方便隨時取用。

脫歡猛然起身,覺得身上的創痛好象又減輕了一些。他精神大振,急忙梳洗更衣,拿上兵器,騎上戰馬,等自己的屬下準備齊全,便立刻整隊往營外而去。

一股股鐵與血的洪流,不住的往著營外的空地上集合。隨著一聲聲軍號聲響,各級軍官的嘶吼中,脫歡的這一小隊人馬,也溶入其中,再也分辯不清。

“大帥,敵人看來是要總攻了。”

隨著對麵營地內動靜聲響,穎州城內,自然也完全得知對方的動作。胡烈身為巡城大將,已經數夜未眠,此時眼見對方的動靜越來越大,他心知對方總攻在即,不敢怠慢。急忙吩咐留守城頭的下屬小心戒備,自已卻打馬狂奔,直奔張守仁的帥府,向張守仁稟報敵情。

張守仁卻不象自己屬下那般,顯的疲憊。他並不如普通的大將那般,遇著戰事,變事無巨細,都要過問。將城防等細物分別讓屬下各將負責後,他每天仍然是按時休息,並不因為戰事而打亂節奏。

胡烈來時,他正是剛剛起床,打了一套拳,額頭上微微冒汗,用青鹽和一個方形的木塊擦完嘴後,正在用毛巾仔細擦著牙床上的痕跡。

自從知道要涮牙和後世對牙齒的保養方法和手段後,張大將軍不免對自己原本的方式很是不滿,隻是在這個時候,浪費精力去製造牙膏或是牙涮,未免有些不合時宜。

也隻能暫且將就啦。

張守仁在心裏歎一口氣,向胡烈笑道:“其實你不來,我也知道他們就得攻城了。昨天哨樓上來報,有大隊的漢軍潰軍和小隊的蒙兀人,自大別山的方向敗逃回來。伯顏不是蠢人,知道如何再拖下去,對他極為不利。趁著這時候能攻到城下,士氣並不是很低落時,迅即攻城,這是他的選擇。如果我是處在他的地位上,也隻能如此。”

“是,大帥算無遺策,末將佩服。”

張守仁低頭一笑,向胡烈道:“不要這麼說話,我也不是神仙。”

他伸了一個懶腰,向胡烈道:“校尉,咱們這便上城去吧。”

他如此輕鬆,胡烈卻是有些吃不住勁,這樣的大戰,他自幼從軍,守備襄城之戰,遠比穎州打的要慘烈的多。隻是這穎州城四麵洞開,現下敵人又能攻到城下,四麵強攻,這穎州城內,連同征發的民伕和守軍,不過三四萬人站在城頭,力量相差太過懸殊,如何防守的住,卻叫這個老將,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