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劍指開封(四)(2 / 2)

他的話,清脆悅耳,一連聲說來,不論是否有理,張守仁身邊的人,俱是聽的呆了。那青年眼見各人盯視自己,突有所悟,臉紅之餘,亦是慢慢警惕。

還好他此次化妝的好,旁人並沒有看出破綻。而張守仁沉思之餘,雖覺對方語言空乏了些,並沒有實際的諍言,卻也是難得的高見了。

當下跳下馬來,執住那青年的手,懇切道:“這位兄台,見識果真非凡。”

那青年臉又是一紅,急忙將手抽手,正色道:“既然將軍覺得我的淺見是對的,不妨改弦更張,如何?”

張守仁喟然一歎,搖頭道:“雖然如此,卻仍然不能如同兄台所言那般。我之苦衷,在於力量太弱。以常理來做事,不等我將力量蓄積到可以與蒙兀人一戰的時候,敵人的鐵蹄必定已經踩到了我的頭頂。到時候,說什麼名聲,又有何有?路程太遠,馬力太弱,我隻能以非常之法,快馬加鞭。”

他感慨一通,終於結論道:“在不得已的情形下,隻能用夾心餅幹的方法來做事。至於做的對不對,好不好,由著時間來檢驗吧。”

那青年奇道:“將軍,什麼是餅幹?”

張守仁窘道:“這是西洋吃食,弟偶爾得之,記得其美味,不由忘形了。”

他又抓住對方雙手,向他道:“兄台見識不凡,我這裏的幕府正急需人才,我看兄台境況也甚是困難,與其到鄉下耕田,或是為一小吏,不如到我的帥府去參讚軍機,如何?”

這樣的機會,對眼前這一對衣衫破爛的青年兄弟來說,當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張守仁滿意為對方必定是滿口答應,卻不料那青年又將手抽回,微笑答道:“我兄弟其實亦不是貧寒人家出身。隻是在探親路上,不合遇著蒙兵,被抓捕至此。此時的衣著打扮,不過是為了避禍罷了。將軍宅心仁厚,卻又是誤會了。”

“喔?竟是如此。”

張守仁倒退一步,仔細觀看這兄弟二人的神情舉止。卻見他們雖然衣著破爛,麵容憔悴,卻仍然是滿臉英氣,身形挺拔。

當下不由道:“確實是我看走了眼,嘿,眼前有貴人子弟,竟然對麵不識,真是瞎了眼了。”

那青年抿嘴笑道:“將軍也不必如此過於自責,我兄弟這時候的打扮,隻怕連我父母亦是無法認出,何況將軍。”

張守仁甚覺遺憾,對方既然是大戶子弟,那麼從軍效力的誘惑,自然是要小上許多。當下隻得笑道:“這也無妨,人各有誌,守仁不會相強。你我有緣,不可拿你們當尋常百姓看。”

他轉身回顧,向自己的親兵隊長令道:“你一會派幾個人,護送這兄弟二人到邊境為止。”

那親兵隊長答了,他又向對麵的青年道:“盤纏什麼的,我亦會為你們準備停當。隻可惜我公務繁忙,就不留你們久待了。”

對方不肯效命,他甚覺失望,此時不想多說,待見那兄弟二人點頭之後,便待離去。

“將軍,其實我適才想說,待我兄弟回家之後,稟明父母高堂,再來為將軍效力。”

張守仁心中大喜,轉身回頭,又抓住那青年的手,笑道:“此話果真?”

他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手底下的武將也還罷了,有胡烈叔侄,唐偉李勇等人,再加上許多後起之秀,以眼下的軍隊規模,足夠使用。隻是文官輔佐之士,太過缺少,若是不然,他也不會輕易的把推官一職,就給了張仲舉那廝。

這兄弟二人,弟弟也還罷了,兄長氣度嫻靜,對答之間,甚有章法見識。若是將他招入幕府,用心培養,將來必定是一大臂助。

他滿心要招攬這兄弟二人,其因正是為此。

那青年滿心嗔怪,心中暗道:“這將軍真是太也奇怪,老愛抓住人手。”

她是青年女子,如何知道男人表示親熱時,自然會有肢體動作。此時心中極是尷尬,隻得又將手用力抽出。

眼光流轉處,看到弟弟似笑非笑,不覺大羞。

卻又向張守仁答道:“自然當真。將軍都欲放我兄弟離去,又何必說些欺詐之語。”

“好,甚好!”

張守仁滿心歡喜,當下又令多派人手,要護得這兄弟二人安全。待安排停當,見他們就要離去,便又問道:“不知賢兄弟台甫,我糊塗的緊,差點忘了問。”

“我叫王怒!”

“好,小兄弟氣宇軒昂,連名字也如此有氣派,將來必定是一員虎將。”

張守仁心情極好,卻是輕飄飄拍了一句馬屁過去,惹的那王怒心醉神迷,傻笑不已。那年長青年見張守仁又目視自己,不覺有些害羞,卻也輕聲答道:“在下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