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2 / 2)

“然!若是每個城都象歸德一樣抵抗,破破之後,還有百姓助著賊兵躲藏,甚至揭挖拾磚,幫著賊兵巷戰。他們既然敢這樣做,就得承擔這樣做的後果。其實我勸過大帥,歸德城內,除了年輕婦人、僧尼道士、儒生名士、還有熟手匠人之外,統統殺了!”

他咪著眼看向暴雨中如同螻蟻的數十萬人,微笑道:“大丈夫就是要這樣,數十萬人的性命於一念之間,多麼爽快,多麼刺激!可惜啊可惜,大帥有權而不用。說是破城時已經不禁殺掠,歸德城內幾萬人做了冤鬼,教訓也足夠了。剩下的這些人,再讓他們吃些苦頭,也就算了。”

胡光氣的臉色鐵青,隻罵道:“畜生!”

李天翔無所謂的一笑,答道:“老兄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如此。寧做真小人,不做偽君子。你看我不順眼,可以到大帥麵前直說。”

胡光道:“我一定會說,我要讓大帥免了你指揮使的軍職。”

李天翔灑然一笑,翻身上馬,向胡光又道:“這幾個人,就交給老兄處置吧。不過,兄弟們血戰破城,沒有對不起大帥的地方,沒有對不起你胡光的地方,更沒有對不起我李天翔的地方。他們也有家人子女,殺人時,大帥也沒有下禁屠令,算不上是違反軍紀。你自己看著辦,若是下得了手,盡管下手便是。”

胡光拿眼看那幾個跪在地上的軍人,隻見他們雖然略帶惶怕之色,眼角眉梢,卻仍是一股桀驁不馴之色。仔細看去,均是滿臉滿身的殺氣。

他也是久戰行伍出身,自然知道,這幾個軍人都是百戰勇士,殺場中鍛煉出來的魔頭。將來再上戰陣,一個人可抵擋十個新兵。

心痛之餘,卻仍是放不下那婦人所言的獸行,揮手向軍法官令道:“斬了,斬了!”

幾個軍法官麵色詭異,盯視了他幾眼。這一次,卻是不再違抗他命令。將那幾個人帶到背靜處,一一按倒,手起刀落,全數斬了。

胡光挺身而立,心中知道,這一次斬後,自己在第三軍再難服眾,卻隻覺得絕不後悔。況且,適才斬時,身後的車內傳來清脆的話語聲,隱約間,胡光聽到的是“斬的好”這三字。他微微一笑,心道:“就是將軍做不成,這也值了。”

他揮手叫來一個舊部,向他道:“適才李天翔穿的是兵馬使的紫色披風,這是怎麼回事?”

那舊部呆了半天,方才答道:“稟將軍,你離境太久,此次征戰歸德,大帥因為怕第三軍群龍無首,便令李天翔代為兵馬使。”

這人原本要替胡光叫幾聲屈,隻是想到適才的事,卻又咽了回去,不肯再說。

胡光“嘿”的一聲,便懶洋洋倚為大車旁邊,不再說話。

豆粒大的雨珠,不斷的拍打在他身前,在泥地上打出一個個小小的漩渦,泥汁濺到他衣袍下擺,過不了多時,已經是濕淋淋的一片。

這一場雨,一直下到傍晚時分,城門處不斷有人出入,堵的厲害。胡光一行,便也隻得在這城門處呆了整整一天。

“王小姐,我令人想辦法生些火來,燒些熱湯給你墊饑,如何?”

胡光呆站了一天,自己全身酸麻一片,卻不知怎地,跑到那大車的窗前,輕聲問話。這種溫柔語氣,隻怕是他自己也從未聽起過的。

車窗內傳來一聲輕笑,一陣悉索聲響後,似是車內的人向他行了一禮,然後方有一個年輕女性特有的清脆嗓音,向他答道:“這樣大雨如注,卻如何生火,如何燒湯?”

胡光一陣赦顏,隻得拱手答道:“是,是我想的左了。”

那女聲又道:“這一路以來,多得將軍照顧。小女子心感不已,無以為報,唯願將軍以後再上戰場時,一切平安。”

她說的這麼客氣,胡光卻覺得心中一陣遺憾。自己嘴拙的緊,一路上十幾天相處下來,對方又格守男女之防,一共不過與自己見過兩三麵,說的話也不超過二十句。眼看分別在即,卻仍是這麼生疏客套,難以接近。況且,對方是大帥要救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關係。

若是大帥……

他心中一陣黯然。無論如何,自己是爭不過大帥的。

勉強提起精神,又笑道:“王小姐,委實抱歉了。過一會子,我就送你到帥府去。”

這一回,車內卻是一點動靜也無,再也沒有半點聲響出來。

胡光呆呆等了一回,直到確定對方再也沒有回複的可能,這才轉身離去。

這會子,雨卻停了。天空中,太陽又如往常一般,炫目耀眼,光芒萬丈。唯有遍地的泥水,還有天際的一抹彩虹,才能讓人覺得適才確實是大雨如注。

眼看城門處來往的人員漸漸稀疏,胡光正要下令全數入城時,城內卻傳來一陣陣密集的馬蹄聲響。

奔跑所來的騎兵,全數穿著黃色戰甲,披青色披風,意態雄強,顧盼自雄。隻是年紀都隻在二十左右,最大者也不過二十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