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抬手即可觸及的眼前,就是密室那扇再也熟悉不過的門。可站在門前的赤眉,卻始終覺得自己想要抬起的手臂足有萬斤重。
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推,會給自己和夥伴們帶來怎樣的後果,更不知道荒城的將來會因此而走向何方。
可是這一切,自己和夥伴們還能避的開麼?特別是在經過了剛剛那一場苦戰之後,自己和同伴們真的還能避開麼?如果能,那麼等待荒城的以後,又將是些什麼呢?
“各位荒城的先輩們啊,我到底該怎麼才好呢?你們就顯顯靈教教赤眉吧……”
心裏痛苦的猶豫了良久,他最終還是在猛一咬牙的決然裏,伸手推向了這扇厚重的門。
“吱呀呀……”
門在喑啞的聲響中緩緩敞開。屋內,,蕭桓平躺在地上像是睡了過去。而方羽和黑巫宗宗主的目光正向他望來。
深吸了一口氣,赤眉在下意識挺了挺身軀的同時,慢慢抬手、彎膝,用一個巫門中最古老的禮儀緩緩的拜了下去:“赤眉謹代荒城遺脈拜謝二位……”
“赤老你這是做什麼?起來!”
隨著耳邊響起的清朗聲音,一股柔和的大力掀起了他半曲的身體,緊接著,方羽堅若磐石的大手又阻止住了他隨後的掙紮。
“方羽!”濃濃的沮喪之餘,他嘶啞的聲音中已帶上明顯的顫抖。
這時,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的老蔫在一旁搖頭笑了:“道友你太多心了”
“哦?”
到了此時,方羽也察覺到了赤眉臉上神色的異常。
“多心?”
方羽心裏一動,鬆開了攙扶著赤眉的手:“原來祭謝禮?嗬嗬!”笑聲中,方羽臉上浮起的卻是一抹似笑非笑的淡淡神情。
“祭謝禮,源自巫門最古老,也是最隆重的一種酬恩禮儀。而且緊隨於這種恭敬程度不下於祭禮之後,還有一份厚重到即便是一般修行人也無法漠視的重禮。
傾盡一個宗門三分之一的人、物等資源組成的厚禮,以類似祭品方式獻上的認真和無情,也還預示著這令人目眩的重禮之後的那份隱隱的決然。
自此之後,兩不相欠!
這是一個太過古老和久遠的禮儀,即便是在源遠流長的巫門中,眼下也並沒有多少人或是宗門知曉它的存在。
但是老蔫知道,而且還在第一時間,就從赤眉下拜的動作和他表情的提醒下,辨認了出來。
有了老蔫的提點之後,同樣擁有過老黑巫巫門烙印的方羽自然就很快的辨認了出來。
而他的心境也由此而再度微微的倦怠了起來。
來之前,燦的提醒和催促,已經從一個方麵激起了他心湖的波瀾,而此刻,赤眉的舉動,又從另一個方麵掀起了他心境中剛剛給勉強壓下的那股倦怠。
真是何苦來哉?
“方羽,我……”
赤眉的臉上,此刻也是一片青紅不定的尷尬。一時間,心頭百味雜陳的他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解釋一下。
今天,就在剛剛過去的大半個時辰裏,他和他身後的師兄弟們經曆了太多他們之前想都想不到的挑戰和危機。
傳承了數百年,也隱隱自得了數百年的荒城和她周邊所有的那些防禦和禁製,都在短短的瞬間就被敵人摧枯拉朽般的突破和擊潰,而自己和同伴們一直以來都自以為高明的行為,也同樣在對手馭使的那三尊實力強悍到令人發指的魔神麵前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談。
更可悲的是,先輩們辛辛苦苦煉製和留下來的那麼多祭器,竟隻能在別人的手上發揮出那麼強大的威力。
所有這一切,都在發生的瞬間,就已將他和他的那些師兄弟們的自信心徹底的擊潰。緊接著,隨後爆發在他們麵前的那一幕幕慘烈而又詭異的鬥法和衝突,以及最後要命的關頭,宛若神龍般忽然出現在半空中的方羽一舉定乾坤的莫大神通,都讓徹底淪為了配角的他們在瞋目結舌的同時,也遭受到了極度的震撼和衝擊。
劇烈的震撼和衝擊過後,泛上赤眉他們心頭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深深的失落和沮喪。緊接著隨之而來的,便是湧上心田的深深憂慮和隱約的希望。
希望來自於他們長久以來對自己宗門傳承的信心和剛才那一戰中,宗門內各種祭器在別人手中表現出來的強大威能。
而憂慮,則源自於一些很上不了台麵的考量。
因此,赤眉在來的路上,甚至剛才就在咬牙拜下的那時,他心裏也一直都在忐忑不安的猶豫。
從身為荒城這一代的主事人,肩負著荒城曆代先輩和同伴們重托,要千方百計將荒城一脈的傳承延續下去的角度來思量,他知道自己最合適的選擇,就是忠實的執行師兄弟們剛才達成的共同決議,在見麵的第一時間就將含羞帶愧的這一拜給拜下去。
這一拜,雖然會讓方羽他們覺得自己和師兄弟們實在有些小肚雞腸。但從方羽之前表現出的言行來看,不得不承認,這麼做在很大程度上,非常有可能就會令方羽因此而對荒城的一切三緘其口,不加過多的幹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