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明朗。
雲如絲。
少年身影穿過街巷,掠起如驚鴻,不及路人一瞥,便已遠去。
淩天奇守在地安樓院門前,凡經過者,無不低頭拱手為禮,道一聲:“淩先生早!”
先生學子,莫不如此。
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本領過人,曾一人大敗十數位同境先生,教出的學生又這般厲害呢?
淩天奇含笑頷首致意,目光投向遠街。
常樂和蔣裏先後而至,不過差半個身位,倒也可算是不分伯仲。
接著便是小草,然後是梅欣兒,最後是莫非。
小胖子跑過長街小巷,掠過胡同廣場,雖仍有些氣喘,但至少已經不似從前般籲籲。
“自己去跑十圈吧。”淩天奇指著院子說。
“明天我一定要超過他們!”莫非大叫著衝向院子。
少年們跟著師父向少年樓而去,看到至少有幾十名學子,在跟著莫非一起跑。
仍有先生在學樓中催促自己的學生:“還看著做什麼?出去跟著跑啊!”
“先生。”有學生苦著臉說,“我們是禦火者,又不是苦力,非要這麼折磨自己做什麼?”
“淩先生說過,這練的不是力,而是意誌!”先生正色道,“意誌不堅定,如何能破境?跑跑跑,都給我跟著莫非跑去!你們這輩子也達不到常樂的境界,但至少可以追上他身邊人吧?”
許多學生出了學樓,漸漸也加入了跑圈的行列。
少年樓前,兩座花壇散發奇香,聞之,疲憊盡除。
少年們精神抖擻進入樓中,於學房中安坐,開始了這一上午的修行。
不久,莫非敲門而入,其後卻跟著嶽重觀。
“樓主怎麼來了?”淩天奇迎上前來。
“府裏剛傳來的消息,我琢磨著,應該和你們說一下。”嶽重觀說。“昨夜端江府聖地監督察荀越大人,於趕赴州府的途中暴斃。”
“暴斃?”蔣裏嚇了一跳,望向常樂。
“看我幹啥?”常樂瞪眼,“跟我又沒啥關係。”
“聽說,荀大人是想要整治常樂,但知府大人沒有答應,於是便連夜趕赴州府去告狀。”嶽重觀說,“結果因為憂思過度,休息不足,引發了心頭舊疾。”
“就這麼死了?”莫非瞪眼問。
“就這麼死了。”嶽重觀點頭。
“可是……武道練至橙焰境,不是就能百病不侵了嗎?”小草疑惑地問:“難道那位荀大人的武道,連橙焰境也沒能達到?”
“這個……”嶽重觀不知如何解釋,隻能一笑說:“反正州裏就是這麼下的結論,我也隻是轉告你們一聲。省得常樂擔心荀子期家裏報複,再耽誤學業。”
“那不至於。”淩天奇一笑。
“州裏的比武會召開在即,你們不要多想其他,全力準備便是。”嶽重觀說。“若有什麼麻煩事一定要跟我說,我解決不了,還有上頭。”
淩天奇緩緩點頭。
嶽重觀走後,蔣裏忍不住說:“府級官員,說殺就殺,樂哥,暗中保護你的那位,級別不低啊。”
“我昨晚之所以要和荀子期一戰,其實也是想看看,是否仍有人在暗中盯著我。”常樂說。
他想起了胡子叔,心頭有些難過。
胡子叔叫劉半月,這他知道。
可劉半月到底是誰?他有沒有親人、朋友,有沒有精彩的昔日故事?
這些,常樂都想知道。
但惟一的途徑,也隻能是請動胡子叔的那位神秘官員。
“多思無益。”淩天奇打斷了少年的思緒,“趕快練好功夫才是正道。”
“是!”少年們一起應聲。
因為荀子期重傷後失去了神火龍皇,所以端江府方麵決定免除其參加州比武的資格。
這名額,自然就落到了小草的身上。
為此,少年們著實歡喜了一陣,而比他們更為歡喜的,卻是永安縣。
人們奔走相告,將端江府選派參加州裏比武會的三位學子全出自咱們永安縣的消息,傳向四麵八方。
聖地監督察大人有疾而終,督察之位一時懸空,這倒便宜了何遠舟的父親,副督察何中開。
一番運作與忙碌後,何中開最終得到了“代督察”之位。如無意外,一年半載,便可正式轉為正職,就此成為端江府真正的高官。
書房中,何中開示意兒子坐下。
“父親,找我何事?”何遠舟問。
“我聽說,你和常樂之間,有些過節?”何中開笑著問。
“也不算什麼吧……”何遠舟說。
“日後離他遠一些。”何中開說。
“父親,您的意思是……”何遠舟有些不解。
“直覺。”何中開說,“我隱約覺得,荀越之死,怕和常樂有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