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一邊笑,隨後負手一掠而起,立於那光華之壁上,緩步自眾人頭頂走過,向著武神殿而去,一路還不住搖頭,故意不住說著“心痛啊”。
劉半月差點被他氣死。
“混賬,混賬至極!”劉半月大叫,用手點著蔣裏和蔣顏:“這是你們家吧?怎麼你們身為蔣家人,家裏的秘密卻一點都不知道?”
蔣顏一肚子委屈,卻又不敢跟這位紫焰大能爭辯,又急又氣,紅了眼圈。
蔣裏沉默不語,望著光華之壁,滿麵憂色。
“現在怎麼辦?怎麼辦?”劉半月大呼小叫。
“他先前說……那條龍皇,被此陣困之、磨之、殺之。”蔣裏低聲說。
“如此說來,我們會先被困住,然後才是消磨力量,最後擊殺。”常樂說,“每一步,自然都需要時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焦急發怒,而是保存火力,等著大陣變化。否則,有死無生。”
“保存個屁火力!”劉半月越發暴躁起來,“大陣若有變化,便是要殺人,既然這陣非無色至尊不能破,咱們保存體力與它鬥,又有何意義?”
“總好過先把自己急死吧。”常樂說。
劉半月氣得瞪眼,卻無可奈何,不理諸人,轉身自己指揮那巨劍不住劈斬,但自然毫無用處。
常樂搖頭歎息,在道中盤膝坐下,火力運於諸感官之中,開始感應此陣中天地神火力量的變化。
這一感應,卻嚇了一跳。
這裏的天地神火之力,隱然形成龍形,時而騰於道上,時而沉於道下。
神龍見首不見尾,大可化山嶽,小可化微塵,變化無端,全無章法,任常樂對天地神火之力有超出常人的感應,亦無法窺其究竟。
看不破,便無法破。
這令常樂也不免有些灰心。
黃勇自始至終,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隻是一直在好奇地打量著這光華之壁,然後搖頭坐了下來,跟常樂一樣,沉默不語。
這倒與他的性子完全不符,但值此危難之際,諸人卻未注意到這小細節。
不知不覺,便是數個時辰。
劉半月用盡了辦法,也無法對那光華之壁造成半點損傷,此時垂頭喪氣地坐了下來,低頭不出聲。
突然見到站在黃勇身後的聾啞老爺子,便來了精神,跑過去試著用各種方法溝通,但老爺子就是目光呆滯地往那裏一站,手勢也好,比劃也好,當空書寫文字也好,都不能令他的眼神生出半點變化。
氣得劉半月罵了一連串的娘,然後不得不又坐了下來。
“真若死在這裏,怎麼辦?”他問常樂。
“我不知道。”常樂搖頭。
“師父在就好了。”他感慨。
劉半月氣歪了鼻子:“你心裏就記著他一人!我還是你半個師父呢!”
“二師父嘛。”常樂笑笑。
“二,真他娘的二!”劉半月自己罵自己,“怎麼就這麼大意?先前那一招月華劍法,明明已經給我提了醒——這江湖第一大派,深不可測,萬不能大意,可今日我怎麼就這麼大意?”
他一臉悲憤,望天大吼。
自然,也是無濟於事。
蔣顏呆呆地坐在一旁,早已淚流滿麵。
她望著後山的石屋,知道父親和母親就在那裏,但自己卻將與他們天人永隔,再見不了麵。想到這裏,她的淚水便再止不住,突然間大放悲聲地哭了起來。
“哭,哭有個屁用!”劉半月生氣地說。
蔣裏走過去,坐在蔣顏身邊,輕輕摟住她。蔣顏投在蔣裏懷中,哭得更凶了。
蔣裏輕輕拍著她的背,望著那石屋,卻忍不住在心中呼喚:爺爺,你現在何處?可知家中變化?
爺爺,你何時能回來,救救神武門,救救你的後人?
突然間,他又想到了父親。
父親赴死之時,爺爺便在門內,可又何曾出手救過父親?
蔣裏心中一陣發冷,眼睛也已濕潤。
不知不覺,時光流逝,天色將暗。
常樂站了起來。
他眼裏閃耀著金光,抬手間,神火化金劍。
他拄劍而立,刹那間,便有一道無上劍勢生成。
劉半月猛地抬頭,驚訝地看著他手中劍。
“這便是那一劍?”
“便是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