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守在淩玄風身邊的那些暗卒,欣慰地點了點頭。
影子般的殺人者目光淡淡,稍稍向後退了退。
有兩位國公在此,他們便不用擔心淩玄風的安危。
蔣厲望向對方,從周春的眼中看出了代表著愚忠的堅定,從單正衣的眼中看出了些許失望。
你為何失望?
蔣厲冷冷看著他,對這兩位國公,才是真正失望。
他轉過身,來到圍著賈巒河屍體的諸人身旁,拱手向著屍體恭敬一禮,然後問:“他死後,誰可主持大事?”
“下官,亦是內閣大學士。”一位年邁官員拱手。
“秦士誌若死,相黨自然便散了。賈巒河死後呢?”蔣厲問他。
“自有老夫,肝腦塗地亦要繼承賈大人遺誌!”老學士咬牙說道。
“那麼你們身後,便仍有我。”蔣厲說道。
他望向周春和淩玄風,問:“十六皇子當街殺害內閣大學士,怎麼算?”
“他畢竟衝撞傷害殿下在先,自認其罪在後。”周春說。
單正衣有些無奈:“武國公,此事涉及皇族,隻能由陛下定奪。”
蔣厲冷笑三聲,一掠而去。
周春有些擔心,單正衣卻搖了搖頭:“他去的方向,不是皇宮。”
一個時辰後,宮中傳出詔書。
內閣大學士賈巒河,居功自傲,目無皇室,於宮中對夏帝無禮在先,於長街縱車橫行在後,衝撞擊傷皇子,驕橫無禮,終被十六皇子製服,最終認罪伏誅。
夏帝念其一生操勞有功,雖驕橫失度,但最後仍知認罪,免於追究其他罪責,準以大學士禮儀安葬。
如此而已。
這一日,皇城之外百官哭聲震天。
卻震動不了天子。
夜風有些涼,吹動靈堂外的白布。
紙錢漫天,買不回願為一國、為萬民而入地獄的英魂。
常樂負手,站在靈堂外。
蔣厲立於他身旁。
“你胸中有不平氣。”蔣厲說。
“路不平,便要鏟。”常樂說。
“可惜再沒有賈巒河這樣的人了。”蔣厲說。“清流一派新的首領,不堪大用。賈巒河太強,而強者最大的問題,便是因為有能力包攬一切,所以常常忘記培養接班人,甚至是一二有本事的助手。”
常樂轉身離開。
“你去哪裏?”蔣厲問。
“做一些該做的事。”常樂說。
“什麼事該做?”蔣厲問。
“該我做的事,便是該做的事。”常樂說。
“答如未答。”蔣厲搖頭。
“您其實是最佳人選,但那兩位一定會阻撓您。”常樂說,“我不同,沒人會注意到我。因為我現今仍隻是區區白焰。”
“那你又能做什麼?”蔣厲問。
“很多。”常樂答。
他向外走,行路無聲,氣息內斂之時,蔣厲竟然也要特意運轉火力,方能感應。
“對了,你可以消失,你又還有一劍。”他喃喃自語,緩緩點頭。
然後歎了口氣:“原來到了最後,靠的還是一個殺字啊。”
他搖頭:“可笑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