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國果然並非浪得虛名,先前自己在與震人的爭鬥中連連得勝,不免有了些許輕敵之心,此時看來,卻是不妥。
震帝敢有爭戰天下之心,自然要有對等的實力。昔有天地交泰丹,今有青虎火獸,皆是震國人經曆數代鑽研製成之物,可見他們行事,並不急於求成,而是不怕耗時費力,相信隻有堅持不懈地努力,才能最終成功。
這樣的對手,豈不可怕?
“竟然有這等火獸。”常樂感歎,“卻不知是用哪兩種火獸雜交而成?”
“這便不得而知了。”景日初微笑搖頭,“那可是大震的秘密。”
“府上小姐不是正有一頭?”常樂問:“景家是馴獸世家,手中又有青虎在,難道卻一點端倪也看不出來?”
景日初再次搖頭:“青虎難得之處,還在於可以同類繁衍。我家得的這一頭,已是不知第幾代繁衍的產物,哪裏還能看出什麼端倪來。”
常樂心中更驚。
以人力而令不同類生靈雜交,產生準新物種,這並非什麼罕見之事,騾子便是一例。
驢馬交,而生騾,集驢馬二獸之特點於一身。但騾子卻沒有同類之間繁衍的能力。
青虎為人工雜交而成,本身卻有繁衍能力,這等於說,震國已經掌握了創造新物種的能力!
換到家鄉那邊,這將是多麼可怕的科研成果?
人類,終於做到了造物主才能做到的事!
這便是震國的實力嗎?
“那這青虎,便毫無缺陷了嗎?”常樂忍不住問。
此時,景日初似是聊得累了,端起了茶杯,低頭飲茶,笑而不答。
這便是要送客了。
常樂明白其意,便站了起來,拱手謝過招待之後,便退下。
景日初點頭,點頭喚人送客。
有仆人來引著常樂離開,到了堂外,離了院,來到廊中,便有仆人捧著托盤過來。
那托盤中是一匹錦緞,其上流光溢彩,其是美麗,怕能值兩三千錢。
常樂微微一怔。
“請笑納。”仆人笑道。
“這是何意?”常樂問。
“凡同道中人,來此拜見,老爺皆有回禮。”仆人答。
常樂搖了搖頭:“景前輩怕是會錯了意。我是誠心拜見,不圖其他。”
“這位公子,還請收下。”仆人忙道,“否則老爺還以為是我們怠慢了客人。”
“我自去說。”常樂點頭,轉身向回走。
仆人覺得新鮮——常見有客來,卻少見不拿回禮的。
未至堂前,便有一人皺眉而來,常樂一看,卻正是昨日乘火獸那女子。
女子十八九歲年紀,出落得大大方方,一看便是大家閨秀,隻是眉目間帶著些許的戾氣,不免影響了美貌。
“叔父,您又瞎大方了?”她衝著堂內大聲問道。
不及回答,便看到常樂身後追來的仆人,見其捧著托盤,盤中有錦緞,眉頭鎖得又深了,望向常樂,問:“你又是何人?”
“遠來客商。”常樂答。
“又是來騙錢的吧?”女子冷笑。
景日初自堂中走出,搖頭道:“宣兒,不要亂講。這位公子乃同道中人……”
“什麼同道中人。”女子打斷景日初的話,“叔父,您就是太過仁善,才總被這些賊子欺騙!他們是知道您不願占人便宜,所以才成群結隊,拿些不值錢的東西假裝拜會,騙您的錢物去花!”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不要亂說。”景日初有些掛不住麵子了。
“怎麼是亂說?”女子指著常樂說,“你看他粉麵星眼的,一看就是那種靠騙女人吃軟飯的家夥。什麼事做不來?”
常樂倒未動氣,看著那女子,隻覺得有趣。
他知道一些鄉紳雅士,獨有這種愛好——別人來拜會時若送了禮物,總會翻倍奉還,以增自己聲名。
又甚至隻要是有人來拜會,說一些奉承的好話,他便也會奉上禮物,卻不管相不相識。
自然就有一些浪蕩子,看準這是個機會,便以此為手段,專到這種人家裏拜會,以小禮換大禮,以馬屁換錢花,小賺一筆。
不過這些雅士鄉紳去了也不在意。他們看重的是名,這幾個小錢對他們來說,九牛一毛,並不心疼。他們覺得就算對方是來騙錢,終也隻能來騙一次,但若能為自己宣揚名聲,卻不止傳於一人之耳,那樣,便還是自己賺到了。
景日初許也是如此,但這女子卻不懂。
這應當就是那位“小姑奶奶”吧?
常樂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女子。
“你看他一臉壞笑,便不是好人!”女子指著常樂說道。
“小姐冤枉起人來,倒是毫不客氣。”常樂笑道。
那青虎既然是她的坐騎,便沒人比她更了解它。有些事,怕還要著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