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禾九立時來了勁,吹起牛來,一會兒說自己跟常樂一起吃過飯,一會兒又說自己幫常樂研究過火符,反正沒個準譜。
鄧西山不住皺眉,不知是怕他亂講被別人聽到引起麻煩,還是因他吹得太離譜而感到丟人。
景宣兒倒是聽得興致盎然,不住問一些與常樂有關的事,洪禾九有些知道,便說得有模有樣,有些不知,也信口胡編亂造,把景宣兒忽悠得悠然神往。
常樂卻隻能搖頭而笑。
鄧西山側頭看著常樂,發現這位付公子似乎是聽出了什麼破綻,麵色不由漸紅,又撞了洪禾九一下:“差不多就行了。你怎麼不改行去當說書先生?”
洪禾九嘿嘿地笑:“真有一天落魄了,這倒是個營生。”
“依洪大哥之才,想要落魄,怕也難。”常樂道。
“這話就說對了!”洪禾九興奮起來,“不是我吹,就琉璃國這些商人,有一個算一個,哪有像樣的?跟洪爺我一比,簡直就是糞球!我就是沒有背景,草根崛起不易,一時間才比不過他們。不過再等個三五年,你們來看!我洪爺必定是琉璃國第一大商!”
鄧西山皺眉,一臉的嫌棄。
一行人向前而行,幾日後來到邊關。
震國雄踞黑岩大陸,諸國皆向其稱臣。震國人通行諸國,不需要任何文書,隨意穿行,高人一等。但諸國人入震國,卻要有官家文書憑證。
好在景家是琉璃國馴獸世家,洪禾九又是善於經營的一方大商,都早弄到了官家的文書。常樂也算是跟著沾光,輕易地過了關,終來到震國境內。
一關之隔,隔開的是國別,隔不開的是景色。關這邊,關那邊,都是一樣的天地,一樣的山川,看不出什麼區別。
若說有什麼區別,也隻是心理上的區別。
琉璃,大震,越一關後,風光似乎便不與昔時同。
洪禾九與鄧西山的目的地是邊塞諸城,於是雙方就此分手。景宣兒感念他們的相助之情,特意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其實兩人根據那青虎,以及景宣兒的言談,也早已猜到,隻是並不說破。此時對方開口挑明,他們則假作驚訝,又是一番客氣。
能與景家攀上關係,對他們自然有莫大好處,今後連火獸生意也可以試著放手一做,洪禾九極是開心。
鄧西山不是生意人。數日相處間,言談之中常樂已然得知,兩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後來一個有力而成禦火者,一個有智而成了商人,卻是一直都在一起。兩人都是出身寒門,如今,洪禾九靠著過人的智計膽識而成了一方大商,便將鄧西山養了起來,讓他能專心修煉。
而鄧西山自然不會在洪家當個閑人,兄弟出行,他便相隨護衛。
所以他對於生意上的事,倒並不怎麼關心,卻對常樂這位“付震”公子,極感興趣。
分別之際,鄧西山留了地址,請付公子有空一定要去作客,常樂點頭答應。
兩方分手,各自上路。
常樂和景宣兒一路向著天都城而去,這一路上,景宣兒和青虎“虎子”養好了傷,常樂則與一人一虎建立了更深的友誼。
尤其是那青虎。
常樂是有心而為,事事留意,所得便多。這一路上,他徹底弄清楚了青虎的習性,朝夕相處之下,使他對青虎的了解已然不亞於景宣兒。
這一天,兩人終於來到了天都城。
“終於到了!”景宣兒興奮地望著那繁華大城內的高樓長街,車水馬龍。
“是啊。”常樂點頭,“也到了你我分別之時。”
他看著怔住的景宣兒,一笑:“一路有宣兒小姐相伴,實是人生之幸。但人生相聚,終有別離之時,在下還有自己的事要辦,隻能暫和宣兒小姐分別。”
景宣兒滿眼的失落,想要挽留,又沒什麼借口。
“你不是要做火獸生意嗎?”她抱著一線希望問,“而我是準備學馴獸之術,總也是有交集的……”
“我在此也呆不久。”常樂說,“而且此次也不是為生意事來,主要是拜訪幾位族中長輩。”
景宣兒神色黯然,半晌後道:“那我請你吃一頓飯吧。”
常樂點頭:“我來請。”
“說是我請,你不要搶!”景宣兒皺眉道。
“好。”常樂微笑。
這一頓飯吃得倒並不開心。景宣兒覺得要與常樂分別,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
但她卻不明白是為什麼。
這一頓飯後,兩人分別,常樂要將角馬歸還,景宣兒動了氣,常樂也隻好收下。
但分別之後,常樂便尋到火獸市,將角馬賣掉。
不是他無情,而是他怕有人通過這角馬,將他與景家聯係起來,到時,便是害了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