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任的名字,在中國近代音樂家的行列裏,占有重要的位置。當然,語言學(特別是音韻學)與音樂藝術本來就是一對孿生姐妹。但趙元任在音樂方麵的成就與他在這方麵所投下的心力分不開。他曾有過一個愛好音樂的家庭,他的父母都是江南昆曲名票,使得他自幼就受到音樂環境的熏陶;在美國留學期間,他一直沒有間斷過對音樂的鑽研。回國任教或任職期間,音樂活動占去他大部分業餘時間。據有人回憶,他經常一個人躲在室內埋頭作歌。他室內除各種樂器外,還有一套特製的木魚,可以奏出樂曲;他曾發起組織過琴韻歌聲會。一九三六年,他在“百代”唱片公司灌製的(自作自唱)歌曲《教我如何不想他》,至今仍為人喜愛。
人需要真正的學識
這個世上的東西,無論感情、人格,還是學知、氣度以及做事的方式,都需要一個“真”字。沒有真正的東西,就不會有真正的回報,尤其是做學問,你沒有真正的學識,隻能迷惑別人一時,最終還是會被現實所拋棄的。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裏,真正地追求學問,真正有學識才能保持真正本色,才會博得他人的敬仰和尊重。做起事來,才會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隻有真的學問,才會為人所敬仰,如果沒有博大的學識,文憑決有博大的學識,文憑是不能代表一個人真正的學識水平的。
陳寅恪(1890—1969年)出生於一個官宦兼書第門第。祖父陳寶箴(字右銘),官至湖南巡撫,支持“戊戌變法”,因主持湖南維新失敗被革職。父親陳三立,字伯嚴,號散原,清末著名詩人,與譚嗣同、陶謙、吳保初一起被稱為清末“四大公子”,著有《散原精舍詩》,曾是“新江西派”首領,亦為“戊戌變法”維新黨人。
真正的學識可以為你贏得聲譽和機會。1925年,清華大學創辦國學研究院,已在清華任教的吳宓向梁啟超介紹陳寅恪,梁啟超推薦陳作國學研究院導師,當時的校長曹雲祥尚未聽說過陳寅恪,問梁:“陳是哪一國博士?”梁答:“他不是博士,也不是碩士。”曹又問:“他有沒有著作?”梁答:“也沒有著作”。曹說:“既不是博士,又沒有著作,這就難了!”梁啟超生氣了,說:“我梁某也沒有博士學位,著作算是等身了,但總共還不如陳先生寥寥數百字有價值。好吧,你不請,就讓他在國外吧!”接著梁啟超提出了柏林巴黎大學幾位教授對陳寅恪的推譽,曹雲祥聽後才決定聘他來校任導師。
真學問,到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會為人所尊敬。當時清華學校還聘了另一位著名學者趙元任做國學研究院的導師,其時趙正在哈佛大學任教,哈佛要趙找人替代,指名最好是陳寅恪,並許以高薪。趙元任寫信征求陳的意見,陳回信說:“我不想再到哈佛,我對美國留戀的隻是波士頓中國飯館醉香樓的龍蝦。”
陳寅恪一到清華園,便顯示出一代文史大家的才學風範。他的學生許世臻在《敬悼陳寅恪老師》一文中作如下描述:
“……民國十九年……寅恪師為中文係與曆史係合聘的教授,在中文研究所、史學研究所、中文係和曆史學係開課。他在史學研究所所開的課程是魏、晉、南北朝史專題和隋唐五代史專題研究,這兩課是隔一年開一次。中國文學研究所和中國文學係開的課就多了,計有:佛經文學、禪宗文學、世說新語研究、元白詩研究、歐陽修研究等。……寅恪師身體一向衰弱,學校當局特別尊敬他,他的課永遠排在上午二、三兩節(9時至11時,所以三年級以上的學生才有資格去選修。……寅恪師講課的教室都在三院一間小教室,除了清華的同學以外,北大的同學也從城裏坐四五十分鍾的汽車趕到清華園課。因為陳寅恪不肯接受北大的禮聘去兼教幾個鍾頭,北大的學生不願失去名師的教誨,隻有不惜跋涉的辛勞來學了。寅恪師學問淵博而精湛,有許多的教授也經常來旁聽,清華園中的人凡有疑難不能解的問題(屬於文學和史學的),都向他請教,他一定會給質疑的一個滿意的答複,所以大家都奉他為‘活字典’、‘活辭書’。
文中提到的那些聽課教授,像吳宓是風雨無阻,堂堂必到。其他如朱自清、浦江清、北京大學的外籍教授鋼和泰,皆是一有機會亦必趕來聽講。故陳寅恪有“教授之教授”之譽。
吳宓回憶說:“1919年1月底至2月初,陳寅恪君由歐洲來到美國……由俞大維君介見,以琢恒往訪,聆其談述。則寅恪不但學問淵博,且深悉中西政治、社會之內幕。……述說至為說切。其曆年在中國文學、史學及詩之一道,所啟迪、指教吳宓者,更多不勝記也。”又據吳宓的日記記載:“陳(寅恪)群中西學問,皆甚淵博。又識力精到,議論透徹,宓傾佩之極。古人‘聞君一夕談,勝讀十年書’,信非虛語。”
無論空間如何擴展,真正的學問永遠是無價之寶。陳寅恪在國際學術界有著很高的聲望。他曾是英國劍橋大學特聘的第一位華藉漢學講座教授。抗戰勝利後,他應英牛津大學之聘,前去主講東方學與漢學,歐洲各國漢學家雲集牛津,以親聆陳講學為快。但據當時有人記述:“歐美許多大漢學家,除伯希和、斯文赫定、沙畹等少數幾個人外,能聽得懂陳先生講演者實寥寥無幾。”因為“陳的講演廣征博引,隻語言這一關,那些一般的專家就闖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