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劍四顧心茫然,不知歸期是何年。
聚會結束,那羅帶著幾分醉意將羊群趕回了帳區。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她的腦袋有些暈暈乎乎的,但還不是太嚴重。所幸一路上平平安安,羊也一隻沒少。等她將羊群都關進了羊圈後,轉過身才發現有個人影悄無聲息地站在自己身後。饒是腦子還有些迷糊,她也被狠狠嚇了一大跳。
“下次你能不能出個聲啊!把我嚇死了可沒人幹這苦力活了!”俗話說酒壯人膽,所以那羅的語氣也比往常更放肆,就差沒拿手指指著對方的鼻子說話了。
“好像喝了不少酒啊。”安歸說著冷冷朝暗處瞥了一眼。正靜靜待在那個角落的淩侍衛很明白這是二王子在責備自己的失職,不該讓她喝酒。可是剛才那個情形,他也沒法阻攔啊。他這不是一路護送她回來,然後又飛奔到王子這裏及時稟告了嘛。
“那……那又怎樣……不過……你可別告訴安歸那個家夥。”這酒喝起來不嗆人,可後勁極大,那羅趕羊回來的時候還有幾分清醒,但此刻她的意識就逐漸開始變得混亂了。
“哦,為什麼不告訴他?”他的眼睛裏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那個家夥,是世上最可怕的男人了。你千萬別得罪他,不然他會笑著捅死你。讓你死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撲嗤”一向不苟言笑的淩侍衛居然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淩,你先退下。”安歸的臉色看起來相當古怪。
“那你得罪他了沒有?”他繼續問道,
“應該有吧……他從小就看我不順眼,一直和他那個弟弟一起欺負我。反正一碰到他我就倒楣。都是他,害我見不到伊斯達——哎喲!”她委屈地叫了一聲,“你幹嗎掐我?”
“你這沒良心的死丫頭!”他被氣得七竅生煙,“以前我是欺負你,現在呢?你就一點也沒感覺到嗎?沒有我你都不知死幾次了!”
她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又顯得那樣楚楚可憐,“我……好困……讓我睡覺好不好……”
安歸還是頭一次被這樣鬱悶的心情所困擾,甩了甩袖子打算就此離開眼不見為淨。
“他真的好可憐……”就在他轉身的時候,那羅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那雙琉璃色的眼中竟然蓄滿了淚水,又重複了一句,“他真的好可憐……”
安歸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他是誰,生硬地回了一句,“要是當初他自我了結,也就沒這麼多煩惱和痛苦了。”
“可是,死有時並不難,最難的是忍著心裏的痛而活下來。”她喃喃低語著,“活著其實也不難,可難的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不是嗎?”
“那羅……”他的心驀的一軟,伸手摸了摸她的麵頰,“誰都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但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那羅迷茫地看著他,似乎已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彎腰將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裏,“行了,你不是要睡覺嗎?我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別胡思亂想了。”
又過了半個來月,很快就到了左賢王和安歸啟程前往單於王庭的日子。這次一去也是好幾天,所以安歸就將保護那羅的任務全權交給了淩侍衛。
自他們離開之後,大閼氏的病卻是更加嚴重起來,甚至還有人聽見在夜深人靜之時,從大閼氏的帳內傳出她的哀求之聲。於是,大閼氏到底得了何種怪病的流言是越傳越廣,不過大家最多的猜測就是和鬼怪神靈有關。
“綺絲,你說這大閼氏到底是得了什麼怪病?”一大清早,那羅也在帳內談論起了最近這個被傳得沸沸揚揚的話題。
綺絲倒是對此毫無興趣,“誰知道呢,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
“你說得也是。說實話其實我也不喜歡這個大閼氏。”那羅點了點頭,將自己的外袍穿好,笑道,“我要去放羊了,咱們晚上再見。”
她的話音剛落,忽然隻見一隊匈奴士兵氣勢洶洶地衝進了帳子裏,不由分說地就胡亂翻找起了東西。為首帶隊的那個禿頂男人更是長得一副凶神惡煞,抱著雙手目光淩厲地盯著她們兩人,身上隱隱透著一股殺氣。
“喂,你們也太不講理了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綺絲有些惱怒地開口責問他們,可那些人壓根都不理她,還是繼續翻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