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羅幾乎像一陣風衝進了安歸的帳子裏,外邊的侍衛們想攔都沒能攔住。
“這是怎麼了?總是冒冒失失的……”安歸見她忽然出現在這裏,顯然有些吃驚,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驚喜。他的心情本來就相當不錯,在這之前,他剛剛收到了來自樓蘭的一個好消息。
那羅將那羊皮書的一角扔到了他的麵前,隻問了一句,“為什麼!”
安歸隻掃了一眼,臉色立即一沉,在跳躍的燭光中用銳利的眼神盯著她。
“告訴我為什麼!他的每一封信是不是都被你命人燒了?你,你真的太過份了,這是他給我的信,是給我一個人的!我一直盼著他的隻字片語,這麼多日子沒有他的任何音信,我真是好擔心……”
“就算你收到他的信又如何?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他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麵色愈來愈陰沉。
“誰說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和我發過誓,此生不棄!就算我的身份卑微,隻要他不嫌棄,我就有勇氣追隨他一輩子!雖然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很難,可不管多難,我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她今天也是氣壞了,索性將心裏的念頭坦白說了出來。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冰綠色的眼中所流淌的寒意,就像是初春未融盡的碎冰般冷冽。
“你以為你有資格按照自己心意而活嗎?”
“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那麼生命還有什麼意義?我隻想和我最喜歡的人在一起,在倏忽而過的短短一生中,留下彼此的溫暖。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她邊說邊用手輕輕摸著脖頸間的那顆孔雀石,神色倒是緩和了一些。
安歸的瞳孔微微一縮,隻覺得那顆石頭格外刺眼,心中不禁酸意翻湧,伸手就扯下了她的那顆孔雀石扔了出去!
那羅大驚失色,急忙衝過去撿起了那顆石頭,可因為收不住力,自己的嘴角重重磕在了旁邊的花瓶上,立即就滲出了血。
“那羅!”安歸的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心痛,急忙過去看她的傷勢,誰知卻一眼見到她還緊緊攥著那顆孔雀石,就像是攥著此生最為珍貴的東西。
他的怒意一下子又湧了上來,唇角卻是勾起了一抹曼陀羅般妖冶的笑容。
“那麼,我也要按照我的心意而活。”
“什麼?”那羅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麵前的那個身影,緩緩覆了下來,灼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麵頰,那眼眸邪媚挑逗,笑意中隱隱卻又好像有一絲受傷的疼痛。當那滾燙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時,那羅的腦中頓時轟的一聲,又驚又怒,竭力反抗著他的侵略掠奪。他用雙手牢牢扣住她的身體,讓她不能動彈半分,同時用力親吻噬咬著她唇上的傷口,似是在渲泄著某種怒意,血腥的氣息彌漫在彼此的口中……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個充滿疼痛的懲罰。
突然,他又放開了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唇,冷冷說了句,“出去。”
那羅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狠狠盯了他幾眼,立刻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到底算什麼?這好歹也算是她的初吻好不好!
帳內籠罩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燭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倒是顯得有幾分寂寥落寞。許久,他才平靜地開口說了句,“來人。”
門外的貼身侍衛立刻走了進來,等待著他最新的指示。
“立即將密函傳給長安的人,那個計劃照常進行。”
侍衛似是有些驚訝,“可是二王子,達娜王妃不是剛才來了信,說是陛下更想選擇您作為繼承人嗎?這樣的話計劃還是要照常進行嗎?”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如果再沒聽清你的腦袋也不需要存在了。”他的聲音裏帶著不容違抗的冷酷。
“是!是!屬下這就去!”
看著手下侍衛略帶驚慌地走了出去,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裏莫名滋生出了一絲淡淡的懊惱。那是她的第一次親吻吧?或許,應該可以溫柔一些,讓她更享受更難忘一些……
可是……這種無法控製自己情緒的感覺真的……非常討厭……
很多時候,人總是很難做出自己最想要的選擇。做決定的人是自己,可理由卻總是會指向別人。這一次,他不再找亂七八糟的理由和借口,隻想做最忠於自己心意的選擇,這樣,人生的憾事或許也會少一些。
因為,自己才是決定人生的關鍵。
他的人生裏,已經決定選擇了她。
無法再改變。
那羅為自己的初吻哀悼了一陣後,更加堅定了提早逃跑的念頭。如果繼續在這裏待下去的話,她不是死在二王子手裏就是那個大閼氏手裏。隻是靠她自己一個人的話,逃跑的成功性無疑就大打折扣,萬一陷在那個白龍堆裏無疑也是死路一條。要是有個經驗豐富的人做向導就好了想到這裏,那羅的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頓時就有了主意。怎麼把那個人給忘了,他可是最合適的人選了!